拿著米麵,提著肉,揣著零嘴,查五嬸感覺自己從未這樣揚眉吐氣過。自從嫁過來後,她每天都有幹不完的農活,永遠處理不好的家務事,以及疲於應付兩個兒子與別人家的糾紛。
她的手中,又何時有過二十多兩銀子的鉅款?
想到這裡,想到剛剛馮二無意間提到的她們的腳和鞋子,查五嬸便豪氣地說:“大妹子,走,咱們買雙新鞋去。你也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做鞋。且我每日裡忙得腳不沾地的,哪裡有時間做啊。”
聞言,樊氏卻道:“鞋啊?我就不用買了,我家裡還有呢。這樣,我陪你去買吧。”
反正時間還早,哪怕什麼都不買,逛逛也是使得的。
樊氏的婆婆眼睛好使,又是個勤快的,一家老小的布鞋她幾乎全包了。今日來,她之所以穿著草鞋,完全是因為趕路方便和節約。
查五嬸卻是不行的,她的手笨,除了要給兩個孩子和丈夫做鞋,卻幾乎沒有給自己做過。
到了賣鞋的地方,查五嬸挑挑揀揀,買了一雙最便宜的繡花鞋,想著以後趕集的時候或者走親戚家裡穿。樊氏一時心動,見賣花的好看,便買了串珠花。不過不是給自己,是給她女兒春花的。
說起來,村裡的孩子都是千字輩的,但樊氏覺得實在是起不出什麼好名字了,便自己做主起了這個名字。至於兒子千豐,依舊是從的千字輩。
無他,這是她婆婆親自起的。
女兒的名字好聽就行,她自然可以插手。但是,兒子的名字卻是輪不到她來起的。
大采購後,兩人都花了不到一兩銀子,想了想,又豪氣了一回,到了城口坐了牛車回去。
到了村口,兩人喜滋滋地告了別,這才大包小包地朝著各自的家走去。
樊氏這邊自然是皆大歡喜,她婆婆王氏是知道她要拿長生果去城裡換銀子的事的。
因見樊氏手裡又是肉又是米麵的,王氏便知道這事是成了,於是將鞋底放在一旁,急忙站了起來問道:“那長生果換了多少銀子?”
她昨天也是加入了翻地尋花生的行列的,自然期待。
聽到這裡,樊氏不由得慶幸早就和查五嬸說好了,統一了口徑,不管誰問都說是三兩銀子一斤。
因此,樊氏將在車上就準備好的七兩銀子拿了出來遞給王氏道:“娘,村長沒有騙咱們,真的是三兩銀子一斤呢!那,這裡是七兩銀,你收好。對了,剩下的銀錢我買了些米麵和肉。你知道的,繼寧最近幹活也挺辛苦的,娘天天做鞋也累,千豐又喊著要吃肉,我們改善下伙食。”
又有銀子拿,又有肉吃,王氏的心情自然好,且樊氏事事都是以她和她兒子孫子為主,這樣好的媳婦哪裡去找。
於是便徹底放下了鞋底,幫著樊氏進灶房收拾去了。
一時間,倒也其樂融融的。
查五嬸家卻是沒這麼幸運了,還未到家便遇到了黃氏。見黃氏陰著臉,查五嬸便有些心虛,心道這事估計是被黃氏知道了。
要說放眼整個陳家村,除了大牛媽那個戰鬥力奇強的潑辣貨,她可是誰都不怕的。只是,這黃氏向來與她交好,也是個嘴巴不饒人的。
和她吵起來雖然不至於輸,但誰都知道黃氏嘴巴的厲害,什麼事都能給你翻出來,誰那裡都能給你傳過去,簡直就是一移動的人肉喇叭。
想到這裡,查五嬸便主動打招呼道:“黃大妹子,這是去哪裡呀,走,去我院子裡喝喝水?”
瞥了瞥查五嬸手裡的大包小包,黃氏便陰陽怪氣地說道:“喲,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啊。我可不敢去,你和樊家妹子這都撇下我去城裡發大財去了。瞧瞧,這滿手的肉啊米啊面的,沒少換銀子吧。哼!”
查五嬸知道黃氏這人嘴巴不饒人,但心內卻是沒有成算的,這樣說不過是因為她和樊氏沒有叫上她一起,哄一鬨就好了。
想到這裡,查五嬸便肉疼地說道:“大妹子,你這可是冤枉我這個做姐姐的了。樊家妹子起得早,又不敢一個人去,拉著我就跑了,說是換了銀子想早點回來。你瞧這太陽毒的,我們也是想早點回來。要不是她拉著我,我倒是想來叫你的。”
見黃氏有所鬆動,查五嬸又道:“要說啊,這次真的是託了你的福,我們才刨了一斤長生果,換了三兩銀子。這樣吧,中午就在姐姐家吃頓飯怎麼樣?我可是買了肉的。”
聞言,黃氏的氣便消了一半,卻也不可能留下吃飯。就這麼點肉,她還不放在眼裡。自從陳繼旺開始做廚後,家裡吃肉的次數也多了起來。
哪怕是拿回來的剩菜,也絕對比這個好。
又說了一會兒,黃氏這才高興地離開了。
望著離去的黃氏,查五嬸直鬆了口氣。還是樊氏聰明,若是她知道今天的長生果不是三兩銀子一斤而是七兩銀子一斤,指不定怎麼鬧呢。
其實這事也不能怪黃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