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五娘離開後,葉掌櫃覺得自己久久都不能平復。
那時,他剛剛和顧惜惜對上眼,好的蜜裡調油似的,緊接著便有流言傳出,說是伏五娘鍾情於自己。
聞言,顧惜惜便有些拈酸吃醋的,說他的爛桃花多。倒是自己笑了笑不以為然地說道:“市井流言你也信,我不過是一個連舉人都中不了的寒門學子,她那樣的美人,怎麼看得上我的?”
聞言,顧惜惜一時有些語塞,因為原本她想說,那我怎麼就看上你了。可是轉念一想,這樣說不就是證明葉掌櫃不僅貧寒還中不了舉嗎?
雖然嘴上這樣說,但他的心裡到底存了一絲疑惑。
現在看來,竟是真的。
伏五娘這麼做,說實話是非常出乎葉掌櫃意料的。
勇敢如顧惜惜,雖然與自己有過一段露水情緣,還有了兒子,但最終還不是屈服於家族和世俗的壓力。
大約世家的女子,心中生來便永遠有一杆秤。這秤的左右天平上,不外乎是家族的聲譽、相公的恩愛和兒女的數量。至於自己,從來都是輕微的,輕到根本沒有重量,根本沒資格上這天平。
葉掌櫃不能平靜,但伏五娘卻是平靜到不能再平靜。
依著原路,伏五娘慢慢地走出了大牢。
此時,不過是三更過一點,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兩個看門人見伏五娘出來了,都恢復了立正的姿勢,穩重地站著。
只是,那上下左右亂瞟的目光還是出賣了他們。
這也難怪,伏五娘應該算是這縣衙大牢自打建立以來進出這裡的最美的女子了,多看幾眼也是夠回憶的。
與他倆道了謝,上了馬車,伏五娘一邊讓何叔駕車,一邊對蝴蝶說:“蝴蝶,你還記得京城城南的毛公子嗎?”
見伏五娘安然無恙地出了大牢,蝴蝶已經在心裡謝天謝地了。這過去的短短時間,於她而言,分秒都是煎熬。
因此,對於伏五娘突然摸不著頭腦的提問,蝴蝶已經不再像剛開始那般驚訝了,反正對方說什麼就是什麼。想了想便道:“小姐是說毛府那位人稱小霸王的公子麼?”
聞言,伏五娘笑了笑,點了點頭。
見伏五娘這樣,似是悟了話中的意思般,蝴蝶驚訝地捂住了嘴,驚訝地說道:“小姐你……你回京該不是為了他吧?小姐啊,這可不行啊,那毛公子實在是……”
“醜陋是吧?”伏五娘並不介意蝴蝶驚訝的表情和奮不顧身的反對,“是的,我知道毛公子長相平平,但是,蝴蝶你記住,這個世界上啊,人心永遠是不足的。長得俊俏的男人是很多,看著也賞心悅目,可是,他們的心卻天生不安分,永遠不願意為一個女人停留。但是,毛公子卻願意與我一生一代一雙人。”
在伏五娘眾多的追求者裡,毛公子絕對是相貌最平凡的那個,甚至,還有些醜陋。但是,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敢對伏五娘說出“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飲”的誓言。
說起這個毛公子,那絕對是京城的傳奇。
毛家世代為醫,醫術精湛自不必說,要不然也進不了太醫院,當得了太醫。
要說京城的太醫不少,但為何獨獨毛家聲名最旺呢?無他,除了宮中的御醫,毛家下大力氣在後代子孫中培養了不少精英。
他們並不入朝為官,反而是在京城和京城附近的地區行醫,憑著“不分貴賤,診費合理,藥到病除”等特點,迅速地開啟了局面。
當今聖上聽聞後,更是親賜其“仁醫”牌匾。這讓毛家的聲名一時間達到了頂峰,風光無限。
且毛家世代為醫,在朝中並無幫派,也沒軍權,這樣的人讓各方勢力都覺得放心,也無任何威脅,所以嫉恨的也就非常少。
毛公子是毛家這一代的長子嫡孫,雖然容貌上落了下乘,但勝在天資穎慧。於是,其祖毛御醫便有意栽培他作為接班人。哪知這毛公子雖然聰慧,卻天生不喜歡習醫,罵也罵了,打也打了,毛御醫只好放棄。
雖然於醫術上毫無建樹,但這毛公子卻喜歡發明。到目前為止,他的發明中比較讓人認可的是碾藥用的器具、風箱以及用石漆照明。
此外,他還喜歡收集金石及各類古籍。
伏五娘之前為了討好葉掌櫃而苦學李義山的詩,這些書都是毛公子幫忙找到的,幾乎都是孤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