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間,他想起了賀成跟他說的出發時張孝霖在她手裡吃過暗虧的事,便福至心靈地大喊了一句:“師妹,是師兄孟浪了,望師妹原諒則個!”
上船的時候,明淨擔心白雲峰整體實力偏弱敗壞重華宗形象,便派出了以明理為首的五個重華峰修士來協助薛華。明理被擠兌著來到白雲峰心裡本就不好受,而薛華還表面上笑嘻嘻內裡卻不把他這個師兄放在眼裡,連帶著白雲峰的小崽子們也不聽他的。
明理本就積蓄了一肚子的鬼火,加之跳脫的本性使然,便不顧長者形象鬧出了上面的那一幕。
但現在形勢比人強,他可不敢賭這位師妹因為遵紀守法而不會把他怎麼樣。
畢竟他這個刑堂首座和前刑堂首座是如何行事的,他心中還是有幾分C數的,這是個強者為尊的時代。
話本里那種遇強越強、越挫越勇還死不了的存在,他還從來沒有見過。
服軟了就好。
薛華收回虛空中操縱著靈氣的真氣和神識,她的目的不在於弄死他。
籠罩全身的沉重感猛然一去,明理腳下不穩,險些摔了個臉著甲板,還多虧了一個機靈的白雲峰弟子扶了他一把。
他驚魂甫定地抹了抹額頭上冒出陣陣虛汗,艱難地側了側頭將這個弟子的面容記在心中後,趕緊吞下一顆活血化瘀的白玉丹,盤腿坐下行功煉化。
薛華深深地看了一眼表現得有點搶眼的牟遠師弟,直到把他盯得頭垂到了胸口才收回了眼神,才看了看還有點懵頭懵腦的——勤勉懇切的張孝彥、猴精猴精的徐嫦以及頗有幾分志氣的蘇雪妍。
心焦了,她現在重用的人,段位都不是很高的樣子啊!
徐嫦,這傢伙就是小事精明大事糊塗、貪生怕死、好逸惡勞的典型,當年陷害她的那份險惡心機到哪裡去了?
張孝彥,她此前對此人的評價可能是距離產生美的原因,今天湊近了觀察除了勤勉細緻值得肯定外,其他方面表現平平,尤其是那種“全世界的女人都饞我身子”的小受模樣真叫人頭大如鬥。
蘇雪妍,一個優秀的靈植師、大夫,煉藥制丹水平中上,優點不能更多了。至於其他的,薛華對其沒有過多的期待。
白雲峰上的其他人,暫時不想了。
此時,悠悠拍打著翅膀的白鶴飛到了白雲峰所在的這層甲板上,白鶴背上的騎士們落腳後收起了變成紙鶴狀態的“白鶴”,於靜靜在船首等候多時的金甲女將面前一字排開。
薛華憂鬱的眼神在張、徐、蘇三人臉上移來移去,看得三人心裡發毛,良久才見她指著船頭正在向女將報告著什麼的白鶴騎士,對他們說:
“你們兩個過去了解一下情況。”
張徐二人聞言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抓緊時間邁步朝那邊走去,真怕師姐又噴他們不中用呀。
蘇雪妍提腳跟了幾步,才想起來,原來師姐說的“你們倆”指的是他們倆。
蘇雪妍及時倒回來,問薛華:“師姐,我有什麼可以做的嗎?”
薛華想了想說:“聽唐國的人說秘境裡的鳥很兇的樣子,你去選一間艙房作病房,等會兒啟程之後難免會有人受傷,有的傷患可能要麻煩你治療。”
為什麼說有的“傷患”?
哦,蘇雪妍想了想了就然了,修士出門在外一般都自備有傷藥的,不需要她出手,主要需要她救治的是是那些看似虎背熊腰的女卒,唐國女卒三十萬,她們才沒有能力像修士那樣為自己準備保命靈藥,她們就像是薛師姐經常掛在嘴上的一個詞“消耗品”。
想到這裡,她望向這些女卒的眼神滿是同情和疼惜,這就是爹爹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個大夫應有的良知”吧。
蘇雪妍望向唐國女兵眼神中的那種滿滿的使命感、責任感讓薛華感到絲絲蘊藉。
在這個世界上,雖然人人都討厭聖母,卻沒有人不願意和真正善良的人同行,因為這種人是可以依靠或是利用的。
眼神從在責任感、使命感的感召下興沖沖地去挑選艙房的蘇雪妍身上移開,轉個身與已經抬起頭來了的牟遠的眼神碰個正著,一個桀驁不馴,一個恣意戲謔。
桀驁不馴地那個率先垂下了頭,稍後再抬起來,內中的神色已經變得順服了。
薛華戲謔的眼神中流露出幾分失望,她在為牟遠的能屈能伸失望,這讓她失去了一個捻滅刺頭的機會。
話又說回來,這牟遠還真不負“穿越者”之名,搞事能力很是不弱的樣子,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積極主動給自己加戲了。
如果薛師姐是跟明理老頭一樣戾氣深重的存在,早該把他的頭擰下來當球踢了,白日裡放大楚元熹心中的惡念使其石樂志似的對薛華動刀子的人不就是他牟遠麼?
這一點,薛華也是回到會議室之後細細回想起來才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