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棺上方的窟窿愈來愈大,似乎在吞噬著周遭強大己身,不到一柱香的功夫,那不入眼的裂口已然成了一個破洞,不大不小,勉勉強強能透過一個人。
與此同時,鬼哭狼嚎般的淒厲嘶叫不絕如縷,彷彿那破洞便是萬惡之源,一股股戾氣張牙舞爪,遊若毒蛇,穿過了破洞來到這方天地。
頃刻間,遍地怨聲載道,焦黑的土地時不時升起陰晦的紫煙,好像是飲恨而終的將士化身厲鬼,脫離黃泉,前來索命,頓時,貧瘠荒涼的大地化而為一片百鬼夜行的墳地。
這突如其來的異變徹底驚呆了三人,藍若馨美目凝滯,兩頰浮現淡淡的鐵青色,“鎮守此地的將魂已經不見,為何還會出現這等怪事?莫非那靈極必反的兇象還有第五重?”她的喘息聲逐漸放緩,愈加沉重。
慕容恪小心翼翼地挪動腳步,儘量遠離那個可怖幽邃的破洞,靠近白宇二人,低聲細語道:“這不像是兇象所致,定是有人暗中動過手腳,改天換地,使得此地露出了真面目。”
“真面目是什麼意思?”藍若馨追問道。
“古往今來,無數修士為尋得靈王的傳承秘辛,闖入靈王宮,遭遇各種變故,大多慘死成了無處可歸的遊離亡魂,時日久了,有些魂魄執念過強便成了你們口中的將魂,餘下的便塵歸塵,土歸土,化為如今的焦土地。”
慕容恪的面色略顯陰暗,嗓音平靜得駭人,“簡言之,有人破了此地的禁制,使這片焦土地露出了過去的模樣,無數死去修士所化的孤魂野鬼遊蕩於此。”
話音未落,猶如災厄降臨,雷雲怒吼,天地為之一震,“汩汩”,地面的焦土不斷滲出暗黑色澤的血液,似乎歷經了千萬載的折磨,可那股意蘊與遒勁依舊不輸前朝,剎那間,幾乎染紅了整片黝黑的焦土,一片死灰成了血流成河。
慕容恪瞥了眼默不作聲的白宇,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帶著白宇,儘快離開這。”
藍若馨左顧右盼,有些難以抉擇,如此境地,跑又能跑到哪去?
忽的,耳畔傳來一陣英氣十足的聲音,“寺廟裡可以藏身。”
藍若馨回首望去,只見得慕容恪留下一個背影,便朝著狂雷轟鳴,怨氣沖天的陰墳地走去。
古語曾說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如今一看不無道理,寺廟雖說破爛不堪,只剩下一片斷巖殘壁,但那些冤魂野鬼,陰風陰雷通通繞道而行,不敢肆意作亂。
那恐怖而古怪的石棺近在眼前,它四周的金絲黯淡如灰土,自從將魂消失,它也趨於沉寂。
藍若馨翹首,深不見底的幽森窟窿就在頭顱的三尺之上,猶如巨獸的貪婪大口,怕是什麼從中溜出都不奇怪。
兀的,一道銀白光輝皎若皓月,疾如紫電,不偏不倚,恰好命中了窟窿。
三息過後,“唰唰唰”,一股腦躥出了三縷流光,“咻”的一聲,衝破重重阻礙,抵達此方天地,而那窟窿卻不見蹤影。
廖廖數片陰雲駛過,那三綹光先是變作蒲團狀,沒過幾息,伸出了四肢,軀體,隱隱有幾分人的輪廓,一青,一白,一紅,三個影子。
“哼,果不其然,那毛頭小子配不上如此大任,動用了秘術,卻不見人影,也不知死在哪了。”
“此言尚早,按照那則秘辛,傳說中第四扇門的開啟,只需天時地利人和,如今上有雷音,下有無盡生靈染紅的土地,唯獨差墟門。”
“的確,千皓本就是為此而生,哪怕捨命,也應在所不惜。”
青色人影懸浮半空,俯視蒼生的模樣,直至目及兩道人影,驚呼道:“此地竟還有活人?”
倏的,紅色人影就像個瘋子,風馳電掣,來回穿梭於虛空,徒留下幾個模糊的血影。
“真是氣煞老夫,區區兩個毛頭小子也能存活至今,什麼葬神王宮,陰魂囚牢,都是狗屁!”說罷,手起掌落就想將二人抹殺。
白色人影言辭威嚴,聲如黃呂大鐘,“慢著,殺生不急於一時,他們既然能活著,必定知曉不少,倘若能在他們口中得知墟門的動向,不是極好?”
紅色人影咬牙怒哼了幾聲,也就此作罷。
以白色人影為首,踏著詭譎的步子,一不留神,來至寺廟的上空,俯瞰著如同螻蟻一般的二人。
“小輩,你們可知墟門?”
一字一眼隔空傳來,如同逆耳真言,佛門法語,聲聲叩心,飄渺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