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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醍醐灌頂



在須卜說出三方平分幽州土地的時候,軻比能與素利就已經有了聯合之心,這個條件已經能讓軻比能與素利拋開一切了。剛才之所以未逼迫須卜將全部好處讓出,是因為憑藉他們兩部如今兵力根本無法攻陷幽州,所以他們只能藉助羌渠的力量,若不讓給羌渠一些好處,只怕廣寧縣城攻破之日,羌渠就會率部離開幽州,軻比能與素利二人的算盤就落空了。

身為首領的軻比能與素利都同意了這次戰鬥,作為屬下的將軍,自然沒有什麼不同的意見。在他們看來此戰自己有一拼的機會,若是成功了,自己就會獲得幽州西部,若是在進攻廣寧縣城時候發現形勢不對勁,他們也可以調轉馬頭立刻返回,對他們來說此戰可謂佔盡了便宜。

不過漢人出身的閔柔卻發表不同於這些人的意見:“兩位首領,屬下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說。”

閔柔這問話將眾位將軍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了他身上,軻比能對漢人出身的閔柔智謀很是讚賞,只可惜閔柔是個漢人。部落內這些將軍與謀臣,從未斷過流言蜚語。而對身為鮮卑部落首領的軻比能來說,部將與謀士的和睦與閔柔相比實在是重要了很多,所以軻比能不能重用閔柔。

但是閔柔所說之話,卻經常使自己茅塞頓開,故而軻比能並未阻止閔柔說話,反而用鼓勵的眼神看了閔柔一眼:“將軍請說。”

閔柔見軻比能同意,這才開口將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首領此舉可以獲得極大的利益,卻也有極大的兇險。前日須卜進攻廣寧縣城雖然失敗,但必定已經引起了趙逸警覺,此刻趙逸必定已經制定了專門應對西南援軍的計劃。我部若想一戰而勝,只能傾巢出動,自邊境繞出二百多里,才到達指點位置。若是難樓部落抓住時機,率領所部精騎突襲我部營地,急切之間首領無法到達,那時我部就危險了。”閔柔考慮的後顧之憂。不光閔柔,就連軻比能與素利都知道,難樓在自己部落周圍撒了不少的探馬,自己所部若是稍有異動,不小一個時辰,這訊息定會傳到難樓耳中。

有勇有謀的難樓略微一想就能想到自己所部的意圖,若是一邊派遣所部騎兵支援趙逸,一邊另成一軍專門進攻自己部落,那該如何是好?部落內的老弱婦孺是軻比能等人根本,若是被難樓斷了他們的根,那是就算軻比能等人攻陷了再多的幽州土地又有什麼用處。

閔柔的話讓剛才還興沖沖的將軍臉上露出沉思之色,縱然他們看不起閔柔這漢人身份,卻也不得不承認,閔柔說的有道理。自己所部若想進攻,就必須先解決這後顧之憂,難樓部落距離自己所部太近了,騎兵衝擊不到一個時辰就可以到達。

將部眾託付給北方的鮮卑部落?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就被軻比能二人捏死了,若是將部眾託付給他們哪裡還有要回來的可能。

“此刻盯著我部的不僅僅有南方的官軍與難樓部落,還有北方的鮮卑部落。”閔柔說出了鮮卑部落的第二個隱患。

自從軻比能與素利兩部實力大損後,北方的鮮卑部落時常來搶掠百姓,直到兩部聯合在一起後,北方的數個鮮卑部落才消停下來,若是他們得知軻比能所部傾巢出動進攻幽州,屆時只怕無需難樓動手,北方的鮮卑部落就會將軻比能與素利兩部這數萬部眾瓜分乾淨。

在閔柔看來,如今軻比能兩部形勢十分兇險,可謂是前有狼後有虎,在這種情況下,軻比能想的不應該是雄圖霸業,而是休養生息。

“而且依屬下看來,今次須卜來到部落,只是想請首領出兵救出被趙逸圍在廣寧縣城內的羌渠,並無進犯幽州之心。”閔柔又說出自己一個觀點,“被官軍圍困多日,且打退多次進攻的匈奴兵士,此刻必定士氣盡喪。我部若是攻打廣寧縣城,依仗著求生**,這些兵士與官軍還有一戰之力,但若是成功的突破了官軍圍堵,那拼命之心將會隨之消散。而一般人劫後餘生,最先想到的並非再與敵人戰鬥,而是那在遠處的親人。”說到這裡閔柔躬身反問了軻比能與素利一聲,“請問兩位首領,有這種心理的兵士,是否還能勢如破竹的攻城掠地?”

素利盯著閔柔的眼睛目光閃動,他早就從自己部將口中得知,軻比能帳下有一極為厲害的人物名叫閔柔,上次素利想聯合難樓部落消滅軻比能部,正是這個閔柔三言兩語搞垮了雙方的聯盟關係,今日聽到這閔柔言辭,素利心中暗暗點頭,這閔柔確實是個人才。若能得到此人,必是我鮮卑部落一大助力。

閔柔這一番言辭,將人的心理剖析的入木三分,就連軻比能對閔柔都不得不刮目相看。

閔柔這話猶如醍醐灌頂,將軻比能與素利心中升起的雄心壯志熄滅,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慶幸之色。閔柔說的不錯,有思鄉心思的兵士戰鬥力等於零,那時候就算須卜有意攻打幽州,羌渠也會力排眾議,帶領所部兵士回到匈奴部落。

鮮卑部落冒了極大的兇險,到頭來卻什麼都沒有得到,軻比能與素利可不想做這種傻事。

前後還未半個時辰,剛才那商量著如何進攻廣寧縣城的軻比能與素利,在閔柔的勸說下,立刻改變了主意,放棄了進攻幽州的計劃。下令將聚集起來的兵士解散,部落內那凝重肅殺的氣氛隨之煙消雲散。

偏營的須卜剛從營帳走出就聽到集合的號角響遍鮮卑部落,見到鮮卑兵士從帳篷內魚貫跑出,須卜心中頗為得意,暗說軻比能二人終究無法抵擋自己條件的誘惑。他坐在偏營內等待著軻比能請自己過去商量進軍路線的事情,但是他等到的不是軻比能派來的專使,而是帳外將領傳令兵士解散的命令。

這讓須卜有些坐不住了,未等軻比能召喚就來到了營帳,眼看著就要出兵了,為何突然終止?在軻比能掌權的鮮卑部落,須卜自然不敢質問軻比能,而是詢問軻比能:“首領商議何時出兵呢?”

在鮮卑部落軻比能與素利有至高無上的權力,與須卜說話自然也沒有拐彎抹角:“讓少首領久等了,剛才我們二人與手下部將商量過了,所部將領均不同意出戰,我與素利首領自然也要尊重大家的意見,所以只能對少首領說聲抱歉了。”

尊重大家的意見?須卜聽到這話心中冷笑一聲,軻比能與素利在部落內就相當於是皇帝,有乾綱獨斷的權利。只要是他們二人認定的事情,所部將領只能遵從。分明是他們二人動搖了,偏生將事情推到所部將軍的身上,真是無恥之極。

難道三方平分幽州這個條件,軻比能二人還不滿意麼?對軻比能二人的得寸進尺須卜心中惱怒,但是須卜現在有求於軻比能,只能強嚥下怒氣,和顏悅色的問道:“是否兩位首領,對所得條件不滿意,這個我們還可以再商量。”如今廣寧縣城形勢危急,救出羌渠所部才是重中之重,所以須卜再次選擇了讓步。

“少首領誠意我與素利首領均十分感動,其實少首領給的條件已經很優厚。我與素利首領都頗為心動,之所以撤銷出兵命令,”說到這裡的時候,軻比能在地圖上指點了幾個地方,“如此少首領可明白?”

地圖上詳細的標註著,周邊的夷族勢力,打量一眼的須卜隨即就明白了軻比能二人的顧慮,軻比能兩部情況與他匈奴部落情況差不多,若是傾巢出動,均有被周邊勢力吞併的危險。

正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軻比能為了自己部落的安寧撤銷進攻命令也在情理之中。須卜縱然心中有萬分不滿,也無法改變軻比能二人的想法。他不也是因為怕自己部落被周圍勢力吞併,才來找軻比能與素利這兩個外援的麼。

此事如今功敗垂成,須卜也沒有留在鮮卑部落的必要了,軻比能他們這條路行不通,須卜只能另想他法。

拱手告辭離開鮮卑部落的須卜轉到前往丘力居所部,在他心中如今有實力與官軍抗衡的非難樓所部莫屬,因為難樓手中有五萬鐵騎,但是可惜的是難樓與趙逸是翁婿關係,從難樓與上谷郡官軍聯合抵制軻比能兩部聯軍,就可以看出難樓與趙逸站在了一個陣營,須卜若是進入難樓部落,只怕還未來得及鼓動如簧之舌,就會被難樓綁住,送到趙逸的手中。

丘力居手中有兩萬鐵騎,實力與軻比能兩部聯軍相若,若是能說動丘力居的話,同樣可以解救自己部落危機。

身邊親衛詢問須卜:“少首領,您說丘力居會與我們聯合麼?”丘力居所部距離此地多達二百里地,若是雙方無法聯合,那這時間且不是白費了麼。

“丘力居與趙逸仇深似海,我想只要我稍加點撥,丘力居必然心動。”須卜表現的相當自信滿滿,進入幽州之時,他就收集過各部的情報,對丘力居與趙逸兩人之間的恩怨可謂瞭然於胸。

對與丘力居的聯合須卜倒是不怎麼擔心,他擔心的是時間,不知道此刻趙逸官軍有何異動,軍師派遣的使者是否已經到達洛陽。

而此時遠在千里之外的洛陽,因為廣寧縣之事引起了強烈的震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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