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黃衫少年還沒有傻的透徹,他還知道這世上有種東西叫做“快感”。為了能得到這種快感,就得明白隨機應變的重要性。
但大堂中的人,看到黃山少年出劍,卻都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笑聲,有的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不停地咳嗽。更有甚者,卻是偷偷用手將眼角笑出的淚抹去。
因為黃山少年出劍的姿勢,實在是太過於滑稽……
好似手中有劍,就連基本的平衡都無法保持。先前俊俏迅捷的身法,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左腳先邁出,像是踩到了香蕉皮一般,瞬時滑了出去……另一隻腳卻沒能及時跟上。
兩條腿幾乎筆直,好似戲子在後臺練功劈叉。
為了重新讓身形平衡,黃衫少年用力把身子朝後仰倒,但顯然是扯痛了雙腿之間的韌帶,嘴裡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呻吟。
劉睿影是整個客棧中唯一沒有笑的人。
反而用可憐的眼神,將四周環視了一圈。
因為那些笑的人很快都要死了。
具體是掉了腦袋,還是被刺入眉心,就看這黃衫少年的心情。
當他穩住身形之後,手中的劍化作金色的虛影,以自己為圓心,朝周圍擴散開來,就像是平靜的湖面中投入了一顆石子,泛起了圈圈漣漪。
金光並不持久。
出現的突然,消散的更加突然。
但金光消散之後,整個客棧的大廳中再也沒有任何笑聲。
吃饅頭需要用嘴,笑豈不是也要用嘴?而嘴長在腦袋上,一個人要是沒了腦袋,自然就沒法吃饅頭,也笑不出來。
劉睿影沒來得及數清楚客棧中剛才到底有多少人在笑,可他數得清出現在還有多少人能笑,不過是他自己,蠻族智集,黃衫少年和他的奶奶,以及掌櫃的。
其餘的人,身子全都矮了一大截,和那位穿金戴銀的老婦一模一樣。
許多個人頭在地板上滾過來滾過去,他們的臉上還帶著未曾消散的笑意。
金光太快了,快到他們根本來不及轉換情緒。
對於必死之人來說,這著實是一種仁慈。
在驚恐之下死去,哪裡有削掉了腦袋愉快?
死去的人,仍舊矗立著,自己的屍身就像是一座座墓碑。風把大堂中的窗戶吹得閉合,明亮驟然不存,整個客棧都變得陰森森、血淋淋。
“呼!”
掌櫃的從身後的櫃子裡取出一盞燈,用火石引燃的絨線點著,然後將其掛在一根鋼絲擰成的繩索上,輕輕一拉,燈盞便從櫃檯的位置逐漸升起,懸掛在了客棧大堂的最頂端。
整個大堂又亮堂了幾分
燈火被從窗縫裡吹進來的風,搖擺的忽明忽暗,卻是要比沒有燈盞時更加可怖……
現在卻是輪到黃杉少年笑了。
他笑的很開心,一面朝劉睿影揚起下巴,摸著自己的咽喉,一面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無論他笑的多麼燦爛陽光,都不能驅散此刻客棧裡的詭異。
“看,笑的早不如笑的巧,最後笑的人才笑的最甜!”
黃衫少年回劍入鞘後說道。
“你現在害怕了嗎?”
劉睿影並不言語,他足足等了半盞茶的功夫,終於忍不住,再度問出口。
“不怕。”
“死的又不是我,為什麼要害怕?腦袋還長在我的脖子上,還有嘴能吃饅頭,也能笑!”
劉睿影說道。
他也笑了起來。
不過他越是笑,黃杉少年的臉色就越是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