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那人照例也來了。
不過凌錦已然找到了應對之法。
這幾年她都未曾走出詔獄大門一步,但天下間發生的事情卻沒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即便她根本不想知道,也有人要告訴她。不論凌錦想不想聽,這人每天都回來說道一通。
剛開始的時候,凌錦還能耐著性子聽聽。到後來,卻是就越來越不耐煩起來。因為那人根本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只是為了自己痛快而不停地說道。
今日她早就計劃好了要見一見這位現在名頭最勝的中都查緝司省旗,劉睿影。所以她醒來的很早,心中有事時,即便喝了再多的酒,也是能夠按時醒來的,這是她多年養成的習慣。
往常醒來時,凌錦都會在床上慵懶好一會兒,但今天她卻是立馬就從床上爬了起來。
那就是一邊聽,一邊喝酒。
枯燥無聊的話,放在平時難以入耳,但卻極為下酒,極為催眠。聽著,喝著,她便昏睡過去。再醒來之時,那人早就離開。凌錦打了個嗝,鼻尖處縈繞著濃郁的酒氣。
每天早晨泡半個時辰熱水澡,也是葉老鬼吩咐的。凌錦一直堅持,雖沒有什麼立竿見影的好處,但勤洗澡終歸是一件好事。不但活躍了血脈,也驅散了酒氣。有時喝多了頭疼,但只要撐著身子把自己全部浸在熱水裡,就會感到心臟猛地一縮,所有的不舒服都化成細密的汗珠分解在了熱水中,不漏形跡。
但她還是遲到了。
劉睿影還在寶怡賭坊的時候,晨曦的光照到了他和杜彥,也透過詔獄中凌錦住處那薄簿的窗紙,照在她一絲不掛的身體上。
浴盆中的水溫比正午時的陽光涼一些,比晨曦又暖不少。她躺在水裡,用絲瓜瓤做的浴巾在身上輕輕揉搓著,就像是情人的愛撫。當然她沒有情人,能這樣愛撫自己的女人,想必也不需要情人。
“還請凌夫人明言詔獄傳喚在下究竟所為何事?”
劉睿影問道。
本想自己站在詔獄的大門裡迎接劉睿影的凌錦卻因為貪戀熱水包裹中的舒適而晚了半個時辰。早知道會如此,還不如醒來時多在床上迷糊一陣。
劉睿影看出凌錦有些走神,便藉此機會些微的挪動了一下自己的屁股。但他也不敢像凌錦那樣在榻上斜靠著,即便是對方有言在先。不提雙方的官職差別,就是頭回見面,摸不清底細的時候,也不能將別人的客氣話當真。
“在下看了,和太上河有關。”
劉睿影說道。
“老十三不是都給你看了?”
凌錦反問道。
“叫你來,是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凌夫人請講。”
“方才我說了,是我簽發的傳喚令。不過太上河一事只是個由頭,歸根結底也與你無關。而且鄧鵬飛牽扯進來的話,王爺也不會讓深究的。”
凌錦說道。
劉睿影沉吟稍許說道。
“和你一併回到中都城裡的東海雲臺部眾可否移交給我詔獄?”
凌錦說道。
就在這時,她終於用指甲將封泥扣出了一個小洞。
酒香頃刻間遍佈整個“三場兩短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