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人小鬼大,才只八歲,已如個小大人一般,凡是都有自己的主意,因打小被寵大的,又一直當男孩子一般教養,如今也和簧兒小九一般,在學舍裡讀書,又因書讀的好,作起文章來花團錦簇,深得範先生的喜愛,性格很有些傲氣,
見八娘問她話,小十的眉眼裡都是笑意,一邊伸過臉去叫八娘幫她擦臉上的雨水,一邊道:“爹和十七哥正議著你和十七哥的婚事呢。”
這事兒八娘已聽覺兒說過了,因此也不奇怪,便道:“這也是你該打聽的?越發沒個樣子了。”
小十就皺了眉:“八姐姐,七姐姐這才嫁到別人家,爹便又想著把你也嫁出去,咱們家又不是沒地方住的,你去和爹說,不嫁給十七哥。”
八娘奇道:“你不是一直喜歡十七哥的嗎?”
“喜歡是喜歡唉,”小十娘皺著兩彎秀眉,很是愁悵,“可是我再喜歡他,也不想八姐姐嫁人。若是八姐姐再嫁了,家裡可就只有我和初兒還有江來了,那兩個丫頭煩人的很。”
八娘點著額頭,笑罵道:“你如今也曉得煩了?你小時候,可是比她們兩個更煩人呢。”
這話小十娘可是不信:“我能和那兩個小鼻涕兒一樣?我能每晚睡前不講兩個故事哄哄就要器鬧的?”
八娘也只是笑。
小十便蹭到八娘身邊,抱著她的肩,央求道:“八姐姐,你別嫁人好不好?你嫁了,我在家裡就孤單了。”
八娘笑道:“不是還有嫂嫂們麼?尤其是四嫂嫂,你不是頂喜歡她?”
四嫂範丹書不虧是出身書香世家,一手簪花小字寫的十分漂亮,又很有些才情,小十平時頂愛粘著她。
“那不一樣,嫂嫂是嫂嫂,姐姐是姐姐。”
八娘便道:“放心,我一時嫁不了。你十七哥沒時間成婚。”
小十娘這才高興起來,高興了一會兒,復又愁道:“可是十七哥總有不忙的時候吧,要是他一直忙著沒有時間成親多好。”
八娘失笑:“你這話要是叫你十七哥聽了,他一定不樂意。”
小十得意道:“不叫他聽到,不就是了?”
又與八娘商議:“姐,不是說過些時候,你要去趟泉州的麼?帶我也去一次好不好?我很想看看大海的樣子。覺兒就曾與你一道去過,每次回來說起,都一副得意的樣子,我也要去。”
“等你再大些兒的。明春的時候再帶你去。”
見八娘答應,小十一聲歡呼。
姐妹二人正說著話,小福過來請道:“八小姐,老爺叫你去書房裡說話呢。”
大概是和陸十七說完話了,因此叫她過去見上一面。
她和陸十七也算得青梅竹馬了,打小就常見面的,到現在,也就沒有了迴避的必要。
與陸十七還是新年時見的面,也有大半年未見了。八娘聽了小福的話,又見雨勢也小了下來,淅淅瀝瀝的,如此在雨中走上一圈,也是件風雅舒適的事。
便換了身簡單的衣裙,套了木屐,隨著小福一道去了正院的書房。
這幾年,泉州港的發展驚人,泉州市舶司自去年春開設,到了今年,所交商稅便僅次於廣州市舶司了。而八娘和林昭太的那條商街,在市舶司成立之前便已完工,去年末,便是街後的客棧等並遠些兒的倉庫都一一投入使用。除了自己的喜來登飯莊和木器鋪都開到了泉州港口,就是武家的泰瑞祥,今年春時也在那裡開了新的分鋪,生意都好的很。不說自己鋪子的生意如何,一年下來,光鋪子倉庫等租金,就十分可觀了。
如今她的喜來登傢什,嚴然成了大宋木器鋪的頂級品牌,和林昭太的原料批發生意也是蒸蒸日上。雖說也有些小商行從海外貶了木材的,但到底也才開始,自無法比他們相比。木村原料這一塊的利潤,竟佔了她所有生意盈利的三分之一。
因這邊的生意才上了軌道,資金回籠的不錯,鋪子的收益也十分穩定,八娘便想把鋪子開到京城裡去。
所以春時就給陸十七去了信,託他了解一下那邊的市場。
想來陸十七稟了父親,與她見面,談的也應該是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