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這一笑,原還有些低糜的氣憤也活躍起來,兩位鏢師自然是不知道什麼的,許十三覺得八娘定然有心事,所以臉上才少了一慣清甜的笑容,可並不知道具體的原因。惟有蒼耳知道八娘在愁什麼,雖然她已經盡力做出輕鬆的樣子了,可是這幾人誰又看不出來她有心事?
見這會兒她還有心情開玩笑,蒼耳也暗暗鬆了口氣。
吃了晚飯,幾人出了飯莊,八娘因有心思,便想出去轉轉,就打發了許十三同劉二郎幾人先回去,但是許十三卻不願意。他從前便是鏢師,自然知道泉州城裡各色人等身份複雜,雖說有蒼耳跟著,八娘也不是看起來那般軟弱的人,但也不放心。
見許十三堅持,八娘只得叫他跟著。
今日的泉州城中,已不復前幾天的繁華,彷彿所有的人,一下子都變得小心起來,行人個個腳步匆匆,說話都帶小小心的樣子。夜晚的街道上,雖依舊燈火通明,可再不見往日那些悠然自得的遊客行商,也不見熙熙攘攘的熱鬧繁榮。就是那些晚間營業的鋪子裡,也是冷冷清清。
四處閒走了一會兒,眼見著天色不早,八娘這才決定回去。
三人一行朝著林家的宅院裡慢慢走著,才近林家的大門,就見林管事跟在林昭慶身後,也匆匆而來。
幾人在大門前遇上,林昭慶的臉上帶著點笑意,八娘就知道他今日的事情,想來是順利的很。
想一想也是意料之中,以李永興的聰明和胸襟,絕對沒有在這時候得罪泉州城裡這顆正冉冉升起的新星的必要。他從前就因對林昭慶的賞識而多有照顧,這會兒即便為著以後的能與慶瑞商行更好的合作,也絕對不會與林昭慶為難的。
相反,李永興甚至會在這時候儘可能的把林昭慶拉入到自己的陳營裡,作為泉州城當仁不讓的最大商行的掌舵人,李永興不可能不明白,若是這時候賣林昭慶一個好,將來林昭慶的商行,才更有可能與他守望相助。
團結,對於他們這些在外海各國討生活的海商而言,是極為重要的。團結就能擴大實力,而有實力,才能保證在海上最大的安全。否則,一個沒有實力的船隊,不要說那不可預測的海上自然氣候的威脅了,就是那些神出鬼沒的海盜,就足以叫他們損失殆盡,連命都隨時可能喪失在那一望無際的碧天藍海中。
“曾家八弟,怎麼這時候才回?今日實在太忙,怠慢八弟了,還請八弟恕罪。”
林昭慶的笑容和親切,一如從前。
八娘亦是一如繼往,儘管彼此都已經知道,他們曾經緊密如一線的聯絡,早已就在今日那短短的一刻裡,就已經出現了裂痕。
八娘笑道:“林兄太客氣了,你的正事要緊。且今晚菜色不錯,說起來,還是我該感謝林兄百忙之中,還惦記著我讓我好生享一下口福呢。”
夜晚的燈光下,沒有人注意到林昭慶眼中一閃而過的鬱色。
林管事上前叫了門,等門房開了門,林昭慶先打發了林管事回去,便欲送八娘等人回院裡。
“林兄太客氣了,你也忙了一天,該累了吧?這邊通往我們住的院子的路,這幾天可是來回了多少遍,熟悉的很呢,林兄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八娘客氣的推辭。
“八弟一定要與我這般客氣麼?”
林昭慶苦笑。
八娘也是一愣。
她心中不是沒有失望的。
與蒼耳說的那翻道理是一回事,可是自己真實的情緒又是另一回事情。雖然明知道她與林昭慶在木材生意上的合俐已是不可能,別說林昭慶不只是他一個人,他還代表著慶瑞其它股東的利益,就算慶瑞完全是林昭慶自己的,她也完全沒有道理要求林昭慶為著兩人那不過是彼此欣賞的一點情宜,而放棄自己實實在在的利益。
“是我著相了。林兄勿怪。”八娘歉然道。
林昭慶微微一笑。
待把幾人送到他們住的小院門口,守門的婆子開了門,八娘先讓蒼耳和許十三進了院,正欲與林昭慶告別,就聽林昭慶道:“若是八弟不累,我們去後園裡走走?”
若她只是女子,林昭慶的這個提議自然不合適。
可她並非一般的女子,否則也不會身著男裝,站在這裡與林昭慶說話了。
何況林昭慶既是約她,興許是有話要說吧。她也想知道林昭慶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