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葛護接下來要說的話，吳志載已經猜到了，那個兇手不是葛常歸。
“你或許不知道，其實我們狼靈者來到城裡之後，是不允許殺人的。如果誰殺了人，就算平安無事，回到族裡，也會被執行族法，以一命償一命。”
吳志載大感意外，在這樣的世界，想不到還有一個被追殺的族群居然會守著這樣的戒律。齊陽皇朝也有這樣的律法，可是這律法是用來約束窮人的。如果是有錢人殺了人，以他們的人脈關係和財力，分分鐘就能解決。
葛護接著道：“不管是族長的兒子，還是長老的兒子，也不管是普通的族胞。如果殺了人，很有可能都會以一命償一命。”
“為什麼？自然靈者見了你們可是不分青紅皂白，都要把你們殺了，你們竟然還秉持著這樣的道德。那如果是那些人想殺你們，你們難道就不自衛的嗎？難道自衛了，你們也會以一命償一命麼？”
葛護道：“也不一定，我們都會去城裡瞭解清楚的。我們這麼做，也是為了保護我們的狼靈者一族。很簡單的道理，如果我們去到城裡之後，殺了人。初時一兩個無所謂，可日子久了之後，狼靈者殺的人就會越來越多。百姓心中懼怕，那麼朝廷也不會放著不管，為了安定民心，朝廷肯定會派軍隊出來傾力剿殺我們狼靈者。到時候，就算我們躲在森林裡，也於事無補。”
吳志載道：“可自然靈者見到你們，還是會殺你們，這結果不是一樣的麼？”
葛護搖搖頭，“不一樣。如果我們狼靈者不殺他們，他們的生命就不會受到威脅，自然就不會來圍剿我們。而且百姓和朝廷日常有其他事情去做，只要我們沒有招惹他們，他們就不會大軍出動的來圍剿我們，最多就只有一些膽子大的獵人會鋌而走險來獵捕我們。百姓和朝廷都知道，與其來圍剿我們，還不如好好做他們自己應該做的事情。我們也一樣，與其去招惹自然靈者，不如過自己的生活。”
“你們這樣經常偷東西，難道他們就不會遷怒於你？”
葛護反問：“你覺得是一些草藥貴重，還是人命貴重？”
吳志載想也不想就回答，“自然是人命。”
“那就是了，偷了點東西而已，雖然藥店掌櫃會生氣。但事後他們就會認倒黴，而且還會感到慶幸。慶幸我們只是來偷東西，而沒有傷害他們的性命。所以，我們偷城裡人的東西，城裡人除了一開始的憤怒，之後就看開了。”
吳志載問：“那你們怎麼知道你們的族人去城裡的時候有沒有殺人？總不能總是從獵人口中得知吧？”
葛護道：“我們會有專門的查探訊息的人去城裡查探情況，為了避免有人包庇徇私，族長派的都是兩個不同群體的人去調查情況。所謂的群體，就是一個小家庭。和你們的氏族一樣，一個姓氏，有好多個人。”
吳志載道：“這個我明白。可是你們去城裡檢視訊息，那你們就不怕被城裡的人發現嗎？”
“我們藉著夜色悄悄行事，一般來說，沒什麼人能發現我們。”
吳志載問道：“你們住在森林裡，獵人又世上上山打獵，難道你們就不怕他們發現你們麼？”
葛護搖搖頭，“我們的營地每日都有人巡邏，而在營地四周，我們還做了障眼法，尋常根本進不去。就算進去了，那麼也只能怪那些獵人的運氣不好。”
葛護做了一個割脖子的動作，為了活下去不得不殺人。因為他們若是不下殺手，那麼獵人就會將訊息帶出去，到時候狼靈一族就危險了。
吳志載記得，之前蘇小文也是這樣說，為了活下去，必須把護法神殿的人給殺了。
在這個世界很正常的吧，強者為尊，弱肉強食，人們遵從的不過大自然的法則罷了。
夜越來越深，外面一片漆黑寂靜。吳志載說話不敢大聲，葛護是狼靈者，早就形成了小聲說話的習慣。外面有蘇小文在外面看著，吳志載認為，就是女老闆和店小二，也不可能聽的到。
吳志載聽葛護說狼靈者的事情，越聽越有精神，根本就不想睡覺。
“後來呢？我猜人肯定不是葛常歸殺的，那那書生的一家人，是誰殺的？”
葛護道：“我們聽聞城裡的書生死後，族長就下令將葛常歸抓起來。同時派人進城，去調查清楚，事情的真想到底是為什麼。
“族人進城之後，去義莊檢查書生一家的屍體。發現他們身上的傷口多是被利刃所傷，在當時的情況，葛常歸有傷在身，充滿逃脫，根本不可能有多餘的時間殺人。而且我們狼靈者變成狼的時候，有天然的優勢，根本就不需要用利刃多此一舉的去殺人。”
吳志載雖然認定葛常歸不會殺人，可還是有些疑問，“那有沒有可能是他對書生一家充滿了憎恨，故意用利刃把他們全部殺了，造成這種假象，讓族人不會懷疑他。”
葛護點點頭，“族人當時也考慮到這一點。綜合書生府上所有人的刀傷，還有女子下體被玷汙的痕跡，族人認為是盜匪所為。去官府調查，據說是挾持了那個官員。原來，官府早就知道這是盜賊所謂，只是他們抓不住盜匪，知道書生曾經囚禁過一個狼靈者，便將這一切都栽贓在狼靈者身上。”
“那那些盜匪呢？最後怎麼樣了？”
葛護聲音冰冷且帶有憎恨，即便這個故事是兩百年前的事情，可他如今想來，心中還是憎恨。
“那群盜匪離開城裡之後，就躲進森林裡，和我們一樣，便於隱匿，難以追蹤。森林是我們的地盤，族人很快就發現了他們。我們族人問書生一家是不是他們殺的，他們承認這是他們所為。最後，我們族人把那群盜匪都殺了，誰叫他們讓我們背鍋，這也算是替那書生一家報仇了。”
吳志載怎麼也想不到，結局竟然會是這樣。他很慶幸，在那件事情上，狼靈者葛常歸還活著，活著回到自己的族群。
那次事件之後，雖然狼靈者的罪名又多了一條。但卻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它印證了那句話，惡有惡報。
書生囚禁葛常歸想要他身上的皮，結果葛常歸逃跑之後，他們一家卻被盜匪殺掠。蒼天有眼，看到了這一切。所以書生一家發生的這種事情，也是上天最好的安排。在葛常歸逃跑之後，盜匪將書生一家殺了，再搶奪書生家中的財產。而盜匪在森林中，又被狼靈者一族所殺。無形之中，狼靈者一族替書生一家報仇的同時，也做了一件好事。那群盜匪死後，他們再也不能去禍害其他人。
吳志載從茶桌上倒了杯水，喂葛護喝下。葛護說了這個故事之後，他覺得跟葛護的關係拉近了一些，可是他還是不敢放開葛護。書上說狼靈者狡猾奸詐，雖然當時吳志載看到這個詞語的時候冷笑了幾聲，說狼靈者狡猾奸詐，好像自然靈者就是品性純良無害的小白兔一樣。
可當真正面對狼靈者的時候，防範之心一點也不能鬆懈。
幸好，葛護也沒有要求自己放了他。要是葛護開口讓自己放了他，吳志載害怕自己會心軟，放了葛護。
吳志載小小身子，終究還是抵不過大自然的生物鐘。安有明悄聲道：“吳志載，你要是累的話就睡吧。這個狼靈者，我來幫你看著，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