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不知道心裡的感受是什麼,這會兒只覺得辛苦,特別的累。
到櫃子上拿了個酒杯,坐到了二哥身邊,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閉著眼睛喝了。
他真想早點把那錢拿出來,哪怕是不多,也能暫緩家裡的矛盾。
只有家要散了,他才知道有家才有他的片瓦遮身,每家的孩子風餐露宿。
侯慶華只是哭著,抱著閨女哭著,她發狠話,哪裡是咒罵愛人去死,是想問問兒子的心意啊。
你要為了自己,願意讓你爹去死,那她這心也就死了,日子也就甭過了。
可現在知道的是,兒子心裡的苦悶都淤在了一起,就是這般埋怨他爸,也從未想過不孝的事。
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她一個婦道人家,拉扯幾個孩子尚有餘力。
再多的,她都得聽一家之主。
閆富貴坐在那,手指使勁攥著椅子扶手,怕是支撐不住身子滑下來。
回想過去的二十年,兩個身份,一個老師,一個父親,好像都挺失敗的。
當老師沒有教育好學生,竟然出現了學生管老師的狀況。
教不嚴,師之惰。
當父親沒有管教好自己的兒女,怨氣羈埋,知錯不改。
養不教,父之過。
這輩子,真的做錯了許多事。
“你要埋怨我,哪怕是恨我”
閆富貴艱難地開了口,語氣帶著深深的疲憊,道:“都隨你”。
他又抬起頭看了看裡屋,又看了看閆解放,抿著嘴頓了頓,這才又道:“你要過什麼樣的生活,走什麼樣的路……”
“也都隨你”
這話說的實在是艱難,但依舊言辭肯定:“我不管了,不為難你,也不為難自己”。
屋裡的哭聲逐漸減弱,侯慶華摟著閨女,淚眼婆娑地坐在那,了無生氣。
閆解放也不再言語,只是喝著悶酒,與弟弟一起,你一杯,我一杯的。
“但有句話我得說在前頭”
閆富貴努力挺直了脊背,態度冰冷地說道:“要獨立,要自主,就拿出個樣兒來,頹廢耍酒瘋解決不了問題”。
“你們,也是一樣”
他點了點小兒子和小閨女,提醒道:“只要在這個家,就得出一份力,我養你們小,不養你們老”
“我也不指著你們養我的老”
後面這一句說的十分心酸,可還是說了,說的很堅決。
“行了,就這樣吧,過了這個年,你們自己張羅著辦,這房子沒有你們的份,畢了業都走人”。
“行,我走”
閆解放吃完最後一個餃子,喝了最後一杯酒,痛快點頭道:“以後就不麻煩您了”。
說完便要起身,可能喝的多了,或者腿腳實在不便,差點摔了一個趔趄。
還是弟弟閆解曠攙扶了他一把,這才沒有搶破腦袋。
“嗬嗬~”
閆解放好笑地看了看臉色雪白的弟弟,使勁站起身,又拍了拍他的手。
“沒事兒,今天開心,真開心”
他攥著弟弟的手,真誠地說道:“第一次,長這麼大第一次跟你喝酒,沒想到這麼開心”。
說完撒開手,轉身進了裡屋,沒一會兒便捲了鋪蓋,拎著自己的衣服包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
“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