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週,病人上得很猛,到了週五,科裡只剩下了兩男一女三張空床。
高勇臨去門診前,不無憂慮道:“按這個勢頭,到了下週,就算加床也不夠用啊。”
護士長嶽文慧應道:“把走廊全都用上,最多能加八張床。”
高勇苦著一張臉,後悔道:“早知道就該向武院長把隔壁病區一塊要過來。”
嶽文慧捂嘴偷笑,並道:“剛開科時,是誰愁眉苦臉擔心床位住不滿影響大家拿獎金的呢?”
高勇尷尬不語。
立在窗邊看風景的楊兮忽地笑出了聲來,轉過身,看了眼高勇,再看著嶽文慧,一臉壞笑道:“你們倆大白天的為了張床就吵起嘴來了是麼?要吵等晚上沒人的時候再吵,省得影響不好。”
高勇掉頭就走,不是老子開不起玩笑,是門診那邊等不起,再晚就要遲到了。
嶽文慧斜了楊兮一眼,順手將手上的一盒鮮奶丟了過去,同時道:“一邊喝奶去,童子雞一個,還盡裝過來人。”
楊兮拿住了那盒鮮奶,鎖眉問道:“這是誰的奶,你就給我喝了?”
嶽文慧隨口應道:“我的呀。”
楊兮的臉上重現陰壞之色,微微點頭,應了聲:“哦,那一定很好喝。”
連向東反應極快,楊兮話未說完,他已然轉身看向了嶽文慧的脖子下方,砸吧了下嘴,道:“護士長,我也想喝。”
嶽文慧忍不住大笑,上前兩步,一把擰住了連向東的耳朵,道:“想喝是不,跟姐來值班室,讓你喝個夠。”
……
事實上,對腫瘤外科來說,床位不夠只是個小矛盾。
而人手不夠才是個大問題。
中心醫院的老顧雖然鐵了心的要過來,他跟高勇回話說,莫說顧大山顧小山的綽號,就算那楊兮樂意管他叫顧小六顧小七,他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不快,只因為他要過來的目的只有一個,跟著楊兮是真的能練出本事來。
可是,中心醫院卻死活不願意放人。
除非,他老顧放棄編制,直接辭職,然後來市立醫院做一名合同制員工。
但如此一來,老顧可就虧大了。
身富力強能幹活時,合同制的待遇跟有編制差不了多少,甚至比帶編制的還要好一些。但等到幹不動活而必須退休的時候,差距可就彰顯出來了。
帶編制退休,拿的是退休工資,若是在退休之前能拿到正高的職稱,那麼退休後的退休工資怎麼著也有個五位數。但合同制退休後,拿的卻是社會統籌的標準,滿打滿算,過不了四千塊。
要是退休後最多活個三五年倒也罷了,可就算按照平均壽命來計算,退休後也還有十六七年好活,一年損失便是七八萬,十六七年算下來,那損失可是妥妥地過了一百萬。
理想歸理想,現實是現實,那老顧有家有口的,這麼大的損失,他不可能不猶豫。
遲翔那邊倒還好,雖然有機會獲得編制,但畢竟還沒到手,所以放棄了並不覺得有多可惜。再加上人年輕,有股子闖勁,因而來到江北跟楊兮吃過一頓飯後,第二天回到家便向醫院遞交了辭職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