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進去了。”黎夏趕在顧淵開口之前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去了怕是照顧不好自己。你留在這裡想好怎麼跟牧舟兄解釋就行了。”
原來顧淵真的處處拖後腿的時候,黎夏從來沒有這麼直率的嫌他跟不上,現在顧淵展現了真正的實力之後,黎夏反而用這話想讓他留下。顧淵心臟微微一沉,嘴上笑了笑:“我不去了,留在這裡給你們做個‘陣質’,畢竟這陣法是我開的,你們這個想法也正常……”
黎夏原本是好意,不想這傢伙腦回路出去了八百個彎,一氣之下一隻手把人拎起來,硬生生塞進了劍陣裡,自己跟著跳了下去。
天旋地轉。
黎夏雙腳再踩住堅實的土地時,只覺得自己被塞進了一輛方形輪子的馬車裡遊走了一個鐘頭,渾身上下幾乎要散了架。一旁先一步到達的沈易安趕緊架住他,以免這傢伙一個跟頭,把好不容易站穩了的遲願再撞出去。
黎夏這才有精力去打量一下週圍的環境。這似乎是個山洞,洞頂的鐘乳石形狀千奇百怪,鍾石水滴落在水坑裡發出一聲脆響,除此之外,寂靜無聲。
“你確定在這裡嗎?”頭也沒回,他問道。
“他們不在這裡。”顧淵咳了一聲道,“這裡只不過是他們的一個落腳地,估計人早就跑了。”
“跑了?”黎夏蹙眉道,“你是說要繼續用搜靈陣嗎?”
顧淵點頭:“你們搜地下,我出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黎夏趕緊道,“省的你一會兒再整么蛾子,把自己作死了可真的不好辦了。”
“我那是有計劃的麻痺敵人。”顧淵試圖解釋,“你看牧舟兄都沒有……”
沈易安轉了個圈,用身體語言向他展示什麼叫做“眼不見心不煩”。
顧淵:“……”
“我有個問題。”賀一弦突然開口道,“黎夏,白尋所講的那個故事,是不是真的?”
氣氛瞬間冷肅下來。顧淵和遲願對視一眼,似乎想說點什麼幫黎夏解個圍。
“我不知道。”黎夏先一步出了聲,“不過,搞清這個故事是真是假,有意義嗎?”
“那要看怎麼說。”賀一弦打了個哈欠,“對我來說,沒什麼意義,對你來說可不同。”
“對我來說也一樣。”黎夏聳聳肩,“無論這把劍——還有那把刀是從何而來,為何而來,誰人所造,有一個事實是不會改變的,那就是它們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可是你若不是名正言順的劍主,你就無權對它做出任何處置。”賀一弦微微一笑,“否則你可以聽得到無數難聽的話,你確定辛苦這一場只換來這些,你心甘情願?”
“如果我告訴你我真的心甘情願,那就一定是假話。”黎夏笑道,“但凡是人,誰不希望流芳百世,誰不希望活得風風光光一輩子?可是現在這種情況,我們註定不可能不給人們留下任何話柄。”
顧淵猛地垂了頭。
“人在看事情的時候,最喜歡看見自己想看見的。對於那些不夠完美的人,他們喜歡去找能夠令他們開心的特質,而對於所謂英雄,他們則喜歡去找一些值得作為談資的話題。這是人之常情,我也不能免俗。而人人都去追求曾經所謂的真相,竟然不去思考一下現在那堆兵器應該怎麼解決掉。”黎夏看著手裡搜靈陣突然一亮,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不過好歹長安劍對我認過主,我也不能說是無關人員瞎叨叨,對於我們來說——”
他特意看了一眼顧淵,可惜沒有回應。
“問心無愧就好——走吧,搜靈陣有反應了!”
天旋地轉之間,黎夏似乎聽見顧淵說了一句什麼然而這矩形輪馬車坐的他實在是太過於翻覆,以至於暈頭轉向好久,才反應過來顧淵究竟說了什麼。
他說的是:“可是我問心有愧,怎麼辦?”
黎夏似乎預料到了什麼,猛地回頭一看——顧淵不見了。
雷電閃過,樹林蔭翳中魔刀正從白尋血淋淋的胸口中被拔了出來,一旁獨臂的黑虎已經沒了生氣。握刀的黑龍露出一個笑容:“你們居然找的過來?怪我——低估姓顧的臭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