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濛濛的山路上,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在路上沉默地走著,旁邊的草叢裡一條狼狗忽然探出腦袋,搖著尾巴追上前面的兩人。
在兩人的身前攝影師正在跟拍,身後還跟著劇組的人。
兩百多里的郵路已經走了五分之一,兒子的腳步已經慢下來,不再快快地走在前面。
父子兩一前一後的距離拉近了很多,只是氣氛還是那麼沉默。
山腳下村子就是這條郵路的第一站了,進村的路上父親走到了前面,兒子跟在後面。
兒子想象著父親進村的時候會不會受到大家的歡迎,但是真的進了村,大家的反應讓兒子有些失望。
父親遇到熟人的時候,還會笑著向人家介紹兒子,說以後就是他來接自己的班。
兩人來到村委會的房子,裡面很破舊一個人也沒有,兒子坐在屋簷下,父親輕車熟路地進去拎了茶壺出來。
“”
“怎麼一個人都沒有?”兒子的語氣有些失落,似乎剛剛的待遇和自己想象中相差太大。
父親喝著茶說道:“大白天誰能在這專門等你來,我們又不是視察的,還要人夾道歡迎啊。”
“那我們得等多久?”
“老二一叫啊,他們就知道了。”
老二在院子裡的木盆裡喝水,喝完後就跑到大門口叫了幾聲。
父子兩又陷入了沉默,兒子去整理這個村的信,父親坐在那裡拿出自己的煙鍋熟稔的塞上菸草點燃,自己抽了起來。
沒多一會村裡的秘書就來了,見到父親打了聲招呼就去洗臉,等到坐下後父親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包捲菸遞過去一根。
兒子看著父親遞煙點火,默默地學著人情世故,也端起茶壺倒了一杯茶遞過去。
村秘書感謝了兩句,就和父親閒聊起來,父親告訴村秘書自己退休了,還介紹兒子和村秘書認識,語氣中帶著一絲自豪。
村秘書笑著說父親應該做局長,他對父親的退休有些可惜。
有些唏噓地說村子裡這麼些年從外面來了很多的老師醫生儲蓄員都當了勞模,只有父親走啊走啊走了這麼多年還只是個鄉郵員。
兒子在一旁沉默著一直沒說話,不過是心裡對父親的看法卻改變了一些。
村秘書和父親聊了幾句就說要去取要寄出去的信,院子裡又只剩下父子兩人,還有趴在地上休息的老二。
父親表情有些落寞地往煙鍋裡塞菸葉,兒子也抬頭看著天沉默不語。
兒子扭頭看著父親捲菸,忍不住主動開口說道:“我來試試。”
父親笑了一下將煙鍋遞過去說道:“我還不知道,你也會抽。”
“你常不在家,你回來我就不抽。”兒子對父親坦白了自己的小秘密。
父子間的關係在這一刻似乎又拉近許多,父親叫老二過來把腿搭在老二身上,敲著腿叮囑兒子不要學他老是抄近路趟冷水。
“你趟冷水有誰知道?”兒子為父親感到不值,心裡也知道了父親的不容易,將手裡的煙遞給父親。
父親接過煙沒什麼心情抽,放在桌子上說道:“這條路就我一個人跑,我又不能整天跑到領導面前去叫苦。”
父親嘆了一口氣,說起了自己退休的原因。
一個月前支局長陪著父親走了一趟山路,走到一半就受不了了,說明白了父親這麼多年的難,要給父親記功。
只不過承諾和現實往往差別很大,支局長走了一半的郵路,回去就給父親辦了提前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