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精神一振,看向他的目光愈發灼熱。
“你們中的絕大多數人,應該都是忠於皇權,忠於陛下的,但是問題在於,你們不知道怎麼忠,只能聽命於玄狐,等同於成了玄狐那個逆賊的私軍,這就是當日之事的癥結所在。”
眾人連連點頭,甚至有主事當即下跪,“衛國公明鑑!我等對那些事情著實不知,但凡提前知曉半點訊息,我等都必將拼死一搏,誅殺玄狐這個逆賊啊!”
趙老莊主點了點頭,“這一點,本官自然是相信的。所以。”
他看著眾人,身子微微前傾,笑著道:“本官向太后和陛下討了旨意,今後你們就跟著本官好不好啊?”
眾人毫不遲疑,齊刷刷地單膝跪地,“願聽衛國公調遣!”
趙老莊主笑容不變,悄悄改變了自稱,“不過先前之慘劇實在動靜太大,黑騎又曾與陛下當面對決衝殺,中樞既然已經心生了懷疑,老夫雖一力保舉,諸位也要表明忠心才是。”
“請大人示下!”
趙老莊主轉身朝胭脂點了點頭,胭脂拍了拍手,大門之外,瞬間湧進來一隊約莫三十人的隊伍。
在黑冰臺眾人的驚惶中,趙老莊主開口道:“勿要慌亂,既是表忠,自然要有所呈現,逆賊玄狐既逃,黑冰臺欲繼續承擔皇權之倚重,上下諸般機密自不可皆成了逆賊之私產,還需勞煩諸位將所知諸事稟明呈上,如此方可取信於太后、陛下及中樞。”
他笑了笑,“更關鍵的是,至少得取信於老夫吧?”
眾人如今已是案板上的魚肉,就算想折騰事情,也沒個主心骨,被趙老莊主這等聲望之人一開口,幾句話便乖乖照辦了。
會寫字的,隨從搬來案几,備好筆墨,就在這廣場之中當面書寫;
不會寫字的,則各去一屋單獨口述,由方才湧進來的隨從們記錄後匯總。
一看這架勢,眾人便明白,這位自打來了之後就沒放過狠話的白衣帝師打的什麼算盤。
讓眾人這般各自講述,但凡有言而未盡者,抑或弄虛作假者,幾相映照對比之下,都能被揪出來。
而這個時候還不老實的,在黑冰臺便鐵定會沒了未來。
於是,眾人不敢藏掖,紛紛將自己所知曉的一切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趙老莊主走回了堂中,靠著一個炭爐安坐,手中不時翻閱著下面人交上來的文稿。
這些東西他只是現在隨手看著解悶,還得等胭脂帶著人將資訊整理齊了,再細細讀來。
黑冰臺的行事作風雖然他很不齒,但黑冰臺遍佈天下的情報網路和發展多年的線人,他還是很眼饞的。
一把刀會發揮什麼樣的作用,還是要看握在什麼人的手裡。
“義父,那些最終判定撒謊不老實的人,就都殺了嗎?”
“殺了吧。總要掉些人頭,才能讓中樞那些人睡得安穩,也才能給這幫人敲個警鐘。”
趙老莊主將手稿放下,微閉著眼睛,伸出手指輕敲扶手。
也不知道夏景昀最後會讓黑冰臺以何種方式繼續發揮作用。
——
“在前日與趙老莊主交流之後,原本我的想法是讓黑冰臺走到臺前,發揮監督百官,查詢各類案子的職能。只不過剝奪他們的論罪之權,最終定罪皆交付大理寺。”
夏景昀無聲搓著手指,看著坐在他對面的蘇老相公,開口說道。
他的這個構想其實就是日後的JW,但是這當中又有個問題,這樣的話,就搶走了御史臺對於官員的監察職能。
果然,蘇老相公這種對朝堂諸事無比清楚的人聞言便笑著道:“那恐怕御史大夫和御史中丞都要跟你打起來吧?”
傍晚的陽光斜照進房間,夏景昀苦笑一聲,“所以我現在都沒想清楚,但是黑冰臺花了這麼多年,建立起這樣的情報網路,若是就此荒廢就實在太可惜。”
他看著蘇老相公,“按照我的分析,對黑冰臺之改革,首要的是剝奪其肆意殘害臣民的權力,其次便是要為其權力限定一個合理的範圍。既然官有御史臺管,晚輩在想,能不能讓黑冰臺來管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