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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風、王雨又在京城呆了半個月,探聽到不少軍民情報,二人一合計,決定回去覆命。這日準備出城,剛到城門邊,見一群人圍成一圈議論著什麼,王雨好奇,鑽進去一看,原來是一老嫗餓死在街上,只聽眾人嗟嘆道:“好可憐,活活餓死的。”再一細看,竟是曹母,不禁大驚。
王雨退回來告訴哥哥,王風也為之一怔,扒開人群進去一看,果然是曹印的母親,悄悄退回來道:“曹母可憐,按理我們該將她安葬了,可是我們與她無親無故,這樣做,必引眾人懷疑,說不定還招來麻煩,我看這事我們管不得。”
二人疾馳出京,一路打聽義軍動向,得知李自成打敗左良玉佔了襄陽,已在襄陽稱新順王,二人大喜,縱馬星夜南下。到了鄧州城外,聽聞百姓傳言,鄧州也為義軍攻取,且由制將軍藺養成率軍五萬鎮守。王雨道:“藺養成不是號稱爭世王麼?如何變成什麼制將軍了?”王風道:“也許是闖王做了新順王,分封手下諸將,給他封了個制將軍吧。”王雨道:“管他是王還是將軍,既然是咱義軍,我們進城討杯酒喝,打聽一下咱自己的人馬駐紮在何處,也好儘快回去交差。”王雨說完,策馬朝城內奔去,王風也急忙跟上。
二人入城後,見城內一隊隊的義軍來回巡邏,百姓非但臉無懼色,反倒個個喜氣洋洋,滿大街商鋪生意火紅,並沒有兵荒馬亂的景象。王風、王雨牽馬信步閒走,只聽百姓紛紛稱讚新順王仁義,二人大喜。
正走著,恰好一老者揹著一筐紅薯過來,王風攔住問道:“大爺,你可聽說過破邪立正大元帥唐海的軍隊駐紮在何處?”
老者道:“唐海元帥?他二個月前給我們分了田地和耕牛,如今到哪裡去了卻不知道。”
王風喜道:“他如何給你分了田地和耕牛?”
老者道:“老漢是鄧州鄉下賈莊人,世代受財主惡霸欺壓,去年有個朝廷將軍叫左良玉的,他帶兵來了把我們洗劫一空,我們叫天喊地無人應,大夥兒恨死官軍了。兩年前聽人說闖王仁義,專為窮人打天下,後來又聽歌謠唱‘殺牛羊、備酒漿,開了城門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我們村的百姓日夜盼望闖王,盼了兩年才盼來個破邪立正大元帥唐海,說是闖王派來的,他來了後,將左良玉的官軍打跑了,又殺了財主惡霸,給大夥兒發了口糧,分了田,還送來耕牛,叫大夥兒自個兒種田自個兒收割,闖王不收咱租稅,哎呀,真是菩薩下凡呀。”
王風大喜,問道:“那如今唐海元帥去了哪你不知道?”
老者搖頭道:“嘿,這誰知道,義軍來回撥動,我們百姓只要有田種就行,哪管這個。”
王風、王雨正想找其他人打聽,突然來了五個軍士問道:“你二人哪裡來的,為何探聽唐將軍下落?”
王風見他們亮刀出來,個個臉露殺機,知道他們將自己和王雨誤認為官軍奸細了,遂笑道:“在下王風,這位是王雨,我們是唐海元帥麾下將軍,半年前奉我家元帥之命外去公幹,今番回來交差。”
那為首的軍士道:“小的並不認識二位將軍,請二位隨我到府衙見過我家將軍,待驗明二位身份,我們自會派人送二位前去找唐海將軍。”
王風、王雨隨軍士到了鄧州府衙,果見藺養成身穿戰袍坐於堂上,軍士說明情況,藺養成盯著眼睛看著王風、王雨,突然臉色大變,喝道:“大膽奸細,膽敢假冒義軍將軍,給我綁了。”眾軍士得令,一擁而上將王風、王雨綁了個結實。
王風爭辯道:“爭世王,我們確是唐元帥麾下將軍,上次闖王在宜陽開會,我二人就站在我家元帥身後,你與馬守應將軍坐在一起,怎的不分青紅皂白誣我二人為奸細?”
藺養成哈哈大笑,向軍士招招手道:“放了放了,我見此二人有點面熟,又不太確切在哪裡見過,故而詐他,既然說得如此細緻,想來不會是假,快,快放了。”
眾軍士放了二王,藺養成道:“我如今不是什麼爭世王了,你家元帥如今也不是元帥了,我是制將軍,唐海也是制將軍,你們十八兄弟除了唐海外,其他的都是什麼果毅將軍、威武將軍,我手下兄弟們他孃的全是什麼都尉、掌旅,勝仗打得越多,官反而越做越小,什麼世道!”
王雨笑道:“不管闖王封將軍什麼官,在王雨心裡,將軍永遠都是義軍中的真英雄。”王風也道:“是呀是呀,爭世王這個封號,天下只有將軍你才配得上。”
藺養成聽了哈哈大笑,喜道:“二位將軍說話中聽,本王,哦,本將軍喜歡,來呀,擺酒款待二位將軍。”
王風道:“請問將軍,我家元帥,哦,我家將軍如今駐紮何處。”
藺養成道:“唐將就在棗陽,吃完酒,本將軍派人送你們過去。”
王風、王雨大喜,與藺養成吃了酒,謝過之後,由郭九、肖平、王凱三名軍士帶著直奔棗陽。
五人一路奔走,到了一條河邊,見有船家正要撐船過河,郭九喊道:“船家稍等,我等亦要過河。”
船家是個老者,見了郭九等人身穿軍服,知道是義軍,忙又將船撐回岸邊道:“哎呀,是義軍兄弟,來,請上船。”
五人上船後,船家撐船往對岸而去,郭九、肖平、王凱見船後頭坐著兩名村姑,二十五六左右,皆青衣布裙,容顏靚麗,各提一籃並排而坐。肖平無事找話,問道:“二位大姐,請問此河叫什麼河?”
一村姑道:“叫白河,也叫清水。”
肖平又問:“二位大姐是白河對岸人家?”
那村姑道:“是的,我和妹妹到鄧州買餅,現回家去。”
肖平又道:“小人乃闖王麾下軍士,爭世王屬下掌旅肖平,二位姐姐下次去鄧州城內,如有什麼難處只管找小人,小人定然幫助二位姐姐。”
郭九嬉笑道:“我們肖將軍深受爭世王器重,前途無量,美中不足的是至今尚無家室,哈哈。”王凱淫笑著看著二位姑娘,嘻嘻道:“有道是,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二位姐姐何不給俺肖大哥留個姓名,日後也好相識。”
此時船已到河中,兩村姑見三人粗魯無禮,心中懼怕,低頭不敢回話。
船家先前見是義軍,心中歡喜,現在見三人輕浮,遂怒道:“爾等休得無禮,光天化日之下豈容放肆?”
肖平罵道:“老頭,休得多嘴,老子殺人無數,不在乎多你一個。”肖平說完,郭九、王凱就已經抽劍出鞘了,船家見狀,嚇得再也不敢多說。
王風勸慰三人道:“大王軍法嚴明,不要為圖一時之快而撞下大禍。”三人都琢磨著王風、王雨是唐海軍中的將軍,而唐海又是義軍監軍,萬一被唐海知道了必然引來一身麻煩,因而不得不收斂了滿肚子的淫意,本本分分地坐下不再囂張。
到了岸邊,五人下船,郭九、肖平、王凱回頭怒瞪船家,心中依舊恨恨不已,那船家和兩個姑娘膽戰心驚,不敢目視。王風王雨強拉著三人走了,再才免了一場禍事。
五人又行走了半日,終於到了棗陽城外,恰好見到一隊人馬回城,走近一看,為首騎馬的卻是柳甲、章船、魯奇,王風王雨大喜,喊道:“三位哥哥。”三人見是二王,不禁大喜,柳甲道:“你們回來了,大哥昨日還唸叨著你們呢。”王風問道:“大哥在哪?”章船回道:“就在城裡,走,我們一起去見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