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光見二人不信,信誓旦旦言道:“姐姐和婉春姑娘怎的就不相信我?我這友人替男作詩,可追得七仙女下凡投懷送抱,替女作詩,能引來柳下惠神魂顛倒大亂方寸。”
李鳳瓊見秋光言之鑿鑿,不似戲言,不禁微驚,暗想:難道天下真有此奇人奇術?靜了一會,又嬉笑道:“好,好,相信你就是,明個兒我讓我這貴人巢眾樂樓裡每個姑娘都寫詩一首交與你友人,要是真靈,我賞他百兩銀子,呵呵!”
秋光正色道:“姐姐不可食言,你們若不信,大可一試,即便哪位姑娘愛上當今皇上,只要有情詩送與我友人做法,也保證讓皇上把她八抬大轎宣進皇宮裡去。若不靈,弟弟願倒賠百兩銀子。”
李鳳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那宛春更是被逗得笑彎了腰。
李鳳瓊道:“弟弟你也太能說笑了。”
秋光不服氣地道:“姐姐以為我在說笑麼?可敢與我打賭?”
李鳳瓊笑道:“如何不敢?明日就給你送上十幾首詩文來,要是不靈,姐姐扒了你的皮。”
那宛春心直口快,一邊拍手,一邊脫口而出道:“如此甚好,姐姐可以給孟大人送詩一首試試。”
李鳳瓊笑罵道:“死丫頭胡說什麼?閉嘴。”
秋光只當沒聽見,繼續喝酒吃菜。宛春伸了伸舌頭,不敢多說。李鳳瓊抿嘴而笑,也不再說此事,只管與秋光、宛春飲酒。
過了片刻,李鳳瓊起身告辭道:“弟弟和宛春姑娘及時行樂,姐姐就不妨礙了。”說罷步履輕盈地走了,反身輕輕關上房門。
次日下午,秋光再次來到貴人巢眾樂樓,宛春見是秋光,笑道:“哥哥今日來得這麼早?”秋光回應:“姐姐在嗎?”宛春朝樓上努努嘴道:“在樓上呢。”秋光徑直上樓,入房見李鳳瓊正在盤算賬目,秋光拱手道:“姐姐,可有詩文交與我。”李鳳瓊心裡一喜,卻裝著不解的樣子問:“詩?什麼詩?”秋光道:“姐姐昨日與我打賭,莫非不認賬了?”李鳳瓊格格一笑道:“哎喲,弟弟還真跟姐姐較上勁了!我倒是忘了此事。”秋光一本正經地說:“不是跟姐姐較真,只是想讓姐姐相信弟弟並非妄言之人。姐姐要是不賭了,弟弟這就回去。”李鳳瓊忙道:“賭,如何不賭,姐姐就是不信你,你明日來,姐姐一定將詩文給你。”秋光道:“那我明日來取,姐姐休要再誆我。”
又越一日,秋光依約前來,李鳳瓊笑嘻嘻地將秋光迎入房內,秋光道:“姐姐今天定然收集了姐妹們的詩文吧。”李鳳瓊笑道:“弟弟既然這麼認真,姐姐也就試一把,大不了輸給弟弟百兩銀子,你看,這裡有八位姑娘寫了詩,你拿去吧,何時給我送回來?”秋光收下詩文道:“我這就去找我好友,明日即可送還,從明日起,四十九日後便有奇效。”李鳳瓊大喜,要留秋光喝茶,秋光推辭道:“我馬上回去,改日贏了姐姐銀子再來討茶喝不遲。”李鳳瓊呵呵直笑,看著秋光匆匆離去。
柳甲、章船、秋光三人聚在桌前,秋光將八張紙條放在桌上,展開第一張,只見紙上寫的是: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
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柳甲笑道:“這首詩確實好,可惜是抄寫唐人的。”秋光再展開第二張紙,但見:
車遙遙兮馬洋洋,追思君兮不可忘。
君安遊兮西入秦,願為影兮隨君身。
柳甲搖頭道:“可憐這些風塵女子,雖有愛意,卻不知如何傾訴,只能借用前人佳作,這是魏晉傅玄詩作。”
章船道:“量這般風塵女子能有幾多才華?不抄襲哪能寫出詩文來。”
柳甲道:“據我所知,李鳳瓊很有才華,只因被黑鍾馗黎平強行霸佔才淪為江湖中人,那孟九川也是科第出身,必然學問不淺,我猜李鳳瓊與孟九川苟且,並非僅為人慾肉身之快,亦有陽春白雪之情。”柳甲說完,秋光已經展開第三張紙了,只見上面寫著:
思君即幽房,侍寢執衣巾。
時無桑中契,迫此路側人。
我既媚君姿,君亦閱我顏。
柳甲搖頭道:“漢人繁欽所作。”再展開一張,但見:
低鬟蟬影動,回步玉塵蒙。
轉面流花雪,登床抱綺叢。
鴛鴦交頸舞,翡翠合歡籠。
眉黛羞頻聚,唇朱暖更融。
氣清蘭蕊馥,膚潤玉肌豐。
無力慵移腕,多嬌愛斂躬。
汗光珠點點,發亂綠鬆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