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疼痛折磨,睡得迷迷糊糊的我隱約間看到她站在我旁邊,像個女鬼一般聲嘶力竭同我說這個我身為當事人竟不知道的訊息,也不知道她是打哪聽來的。”
默了片刻,他如實的承認:“那一晚,她應該就是用這個訊息換走我至親進病房的機會。”
男人掀了掀眼眸,就這般看著她。
樂嶸戈心虛岔開話題:“是嗎?沒想到你生病,她倒是能在旁邊。”
插科打諢誰不會,她自然不會去懷疑顧瑨珩同她有什麼。
只是,會遺憾而已。
就知道她要這樣翻舊賬,顧瑨珩敞開嗓音樂呵一番。
“是啊,誰叫她沒有那樣的好運氣,我不心疼,自然無所謂。”
她一向性子好,只要摸準了脾氣,也不會胡攪蠻纏。
羞紅的面上浮現出淡淡的不自然:“嘁,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畢竟你又不是沒坑過我,顧隊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說說,說說你哪來這麼大的氣性,就因為我沒有如期歸來?”顧瑨珩順著她的話問。
如今他們之間是多說多錯,他也不想在徒增她的不開心。
“是啊!就憑這一點,我就有理由同你鬧不是嗎?”一網之隔,她神色落在操場的人影上。
彷彿與當年的自己交割重疊。
那份殤,不能提;那段日月,不可說。
“你不知道,那一天,我在那裡坐了多久,等了多久,盼了多久。我明知道你不會來,可仍不肯死心的等,像一腔熱血,非得涼透了才能甘心。”樂嶸戈輕輕訴說,抽繭剝絲。
微風吹拂,寒意與暖意交織,吹亂了她的長髮,吹拂著她和他的衣角。
地上的影子被日光照了又照,拉得好長。
“對不起。”他默了片刻,除了這三個字,卻不知道能說點什麼。
他抱歉的笑了笑。“當年,我於你而言,是太自私了。”怕她沒聽懂,顧瑨珩簡明扼要的丟擲重點:“我指的是——選擇權。”
樂嶸戈驚詫片刻:“你果然知道?”
“是,我知道。”
“我知道,這沒有意義的三個字,寡淡,無味,抵不了這些年。嶸戈,其實我很感謝你,感謝你當年沒有把這樣的選擇權交到我手上,如果當年我知道你有孩子,也許我不會走,因為我知道走了,我們就真的到這裡就為止,我捨不得。”
“我這一生啊,註定要有遺憾和虧欠。我知道與其對別人,你寧願我對你。”
樂嶸戈沒反駁,輕咬著嘴唇,像是認同。
“若不是你知道我在,你不會戲弄顧白,也不會特意指代了一番榆次北。我的嶸戈,果真聰明。”眼底毫不掩飾的讚歎,浮現了一抹自豪之色。
“是,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氣不過。憑什麼你一回來,我就要裝作一副感恩戴德又不計前嫌。”
“雖然我說過,只要你肯回來,我便不計較,但是……”
“但是你沒有如期歸來,所以我曾經說過的那些話,自然可以不當真。”她如數家珍的列出個一二三四五來,顧瑨珩好整以暇的聽憑她歪理邪說,自是慣著。
“好,你想怎樣便怎樣,不過是不原諒罷了。”他上前一步,將她小巧的掌心握在手上,一片耐心的慣著。
男人薄唇輕啟,一字一句強調:“若沒有人撐後臺,我便是你的後臺;眾人都‘欺負’你,我便幫你都欺負回來!”
那雙比膩著水還要深情的眼眸,實在叫她沒什麼立場再繼續蠻不講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