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舅這話說的是,有些人呢,就不要總是仗著年紀大就可以為所欲為,到最後出了事情全都撇在別人的身上,結果卻把自己的一張老臉丟的一乾二淨的。”
白芍從來都不知道她那看起來冷冷淡淡的哥哥,說起話來竟然如此的毒辣,且暗藏隱喻,聽的對面所有人的臉色全都難堪了起來。
“顧青帆!”阮洪傑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怒道,“長輩在這裡說話,哪裡有你做小輩的事情?還知不知道一點規矩了,插什麼嘴?”
“二舅舅說的是,是青帆無狀了,青帆活了二十來年,規矩學的不是太好,在這裡給二舅舅賠罪了。”顧青帆說著,瞥了一眼還在掙扎著要往柱子上撞的呂氏,隨後就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隔著他,白芍和白微姐妹倆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隨後不約而同的抿起了嘴,遮蓋了嘴角的笑意。
顧青帆方才這番話,表面是在說自己規矩學的不好,其實是在指責呂氏——自己說著自己一大把年紀了,還說自己是長輩,結果在一眾小輩面前做出這樣拉拉扯扯要自殺的舉動,實在是丟臉至極。
阮家的兩個庶子聽懂了顧青帆的弦外之音,全都氣的臉色鐵青,奈何顧青帆的話裡實在是挑不出什麼骨頭,他們只能壓著氣坐在原地,沒辦法去指責顧青帆。
這個時候,一直冷眼瞧著眾人的老鎮國公終於咳嗽了兩聲,說了三個字,“放開她。”
雖然老鎮國公年紀大了,但因為年輕時的積威,他在府裡還是能夠說一不二的。
所以在他說完那句話之後,周氏和朱氏就不約而同的放開了呂氏的胳膊。
這個時候,呂氏如果非要再撞柱子,那就真的要橫屍當場了。
所以猶豫再三,她還是頂著白芍和白微嘲笑的目光,厚著臉皮坐回了原來的位置,並繼續抹著淚同鎮國公哭訴,“國公爺啊,妾那麼多年管理整個鎮國公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國公爺就看在家裡被打理的如此井井有條的份上,還妾一個公道吧。”
老鎮國公沒有說話,只是面無表情的看向了阮氏和白芍,示意她們說話。
在阮氏之前的描述中,白芍知道老鎮國公是個公正的人,且幫理不幫親,所以心中比較鎮定,主動的站了起來,慢條斯理的同眾人講述之前發生的事情。
當聽到那呂氏竟然自己動手要搶白芍手中的匣子時,白微驚呼了一聲,看著呂氏的目光逐漸的惱怒了起來。
她的性格本來就有些天不怕地不怕,原本因為顧青帆的叮囑,所以收斂了一二,但如今一聽到自己的妹妹受人欺負了,白微徹底惱了,要不是白芍早就知道她的性子,遞給了她眼神,也許她就要衝過去,再打呂氏一頓了。
“……外祖,事情就是這樣的,挽卿自認不該對呂姨娘動手,可是呂姨娘對我孃親的辱罵,我想任何一個身為子女的人都忍受不了,不論今天外祖怎樣責備挽卿,挽卿還是想說,只要有任何人膽敢辱罵挽卿孃親,那麼挽卿一定不會放過那人。”白芍站直了身體,兩隻大眼睛炯炯有神的望向老鎮國公,斬釘截鐵的道。
老鎮國公的眼神微不可查的動了一下,沒有看出來是對白芍這番話贊同還是不贊同,只是示意她坐會原來的位置。
“國公爺啊,你看她承認打我了,她承認了。”呂氏又趁機哭了起來,“她一個小女娃,我比她高了兩個輩分,她憑什麼咬我還打我?我在國公府這幾十年我容易嘛,含辛茹苦的,結果換來小輩這樣的對待,國公爺,你要給妾做主啊。”
“做主,怎麼做主?”就在這時,老鎮國公說話了。
沒有任何情緒的語氣,看不出來是對呂氏那番話的反諷,還是真心詢問。
“這……”呂氏呆愣了片刻,兩眼一轉,試探著道,“就將她賦予妾的原樣還回去吧,妾也不想為難一個小孩子,以牙還牙即可,國公爺瞧著如何?”
“哦?”這次老鎮國公的聲音中終於帶了幾分笑意,“你的意思是,你想打我的外孫女一頓?”
這一次呂氏憑藉著多年對老鎮國公的瞭解判斷出來了,老鎮國公是不高興了,當下就改了口,“哪能……哪能,畢竟是小孩子,哪能打一頓,傷到了可就不好了。”
“既然如此,那你想怎麼辦?”老鎮國公淡淡的問道。
“國公爺啊,妾也不是想怎麼辦,可妾就是一身的傷……”呂氏到底也是活了個幾十歲的人,如今瞧出了一點味道,死活不肯再說自己的目的,只在那裡低低的哭泣。
起見,還擼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青紫給老鎮國公看。
老鎮國公垂下了眼皮,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