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貢浦和已然安然無恙了,舒清瓷一顆久久懸起的心這才得以落定。她長吁一口氣,擔心貢浦和的傷口因了走動會有所影響,便建議他在此醫館多休息一會兒。
實則貢浦和傷得並不重,他方才不過是為了取信於舒清瓷和葉晗月才會故意著人在自己的臂膀上劃一道傷口。然現下見舒清瓷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他自然是不好拒絕的,更何況若是能夠多拖一些時辰的話,想必葉晗月連一絲生還的機會都不會有了吧。如此,他們計劃中的最後一個隱患也將從這世上消失。思及此,貢浦和溫和的面上微微露出一許鋒芒。
舒清瓷在一旁陪同著,繼而似想起什麼,回眸看著貢浦和道:“公子,我覺著此事非同小可,不如我還是去報官吧,也不知現下小月如何了,是否安好著。”
一提起葉晗月,舒清瓷心下便覺著有些愧疚難當,方才若不是小月的挺身而出,她現下怕是已然命喪黃泉了吧。小月待她忠心一片,她卻貪生怕死著同貢公子一道回了京城來,獨留她一人面對著一群黑衣人,也不知現下是生是死。
聽得舒清瓷起了去報官的心思,貢浦和心下暗道不好,此事若是一筆帶過那便是再好不過了,若是舒清瓷當真去報官將此事徹查,怕是會拔出蘿蔔帶出泥,若是稍有不慎,他怕是亦會遭殃的!
故而,貢浦和忙制止她,“清瓷,此事可大可小,你我妄不可輕易行事,若只是途中的劫匪,即便報官亦是無用的。我知你擔憂著小月的安危,然若是現下小月已然想了法子回到府上也是不定的,或許她此刻正待在府上等著你回來呢!不如你且回府先看看再做決定,以免再生事端來。”
貢浦和自然是哄騙舒清瓷的,心想著,依照葉晗月那小身板,怕是現下已然被大卸八塊也不定了吧。
舒清瓷心覺貢浦和說的有理,雖心中沒有把握現下葉晗月是否已然安然無恙,然貢浦和的話她向來是從不質疑,便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恩,你說的有理,那我便先回府上看看吧。”只希望著葉晗月已然從黑衣人的魔爪下逃過,現下正安然無恙的待在府上待她回來。
葉晗月的一番服軟的話語聽在皇甫修耳裡便是格外的順耳,他心下的怒氣這才消了幾分,這才對著馬車外頭駕車的順風道:“去舒府。”
聽得皇甫修如此說,葉晗月心下這才一鬆。有皇甫修的一路護送,想必她是不會再受傷了。“真是麻煩小王爺了。”
皇甫修方得以好轉的心情霎時又跌入谷底,葉晗月隱隱覺著馬車內的溫度也隨之降低了。
“我說過,在人後,你不必同我如此生疏。”皇甫修道。
葉晗月抿著唇,“奴婢覺著人前人後並沒有什麼不同。”言外之意是,無論何時何地,她都會謹記尊卑有別,也以免落了不知體統的話柄去。
皇甫修狹眸微眯,“那從此以後,在人前你亦不必如此,我特准你。”這是他對她做的最大的讓步了。
葉晗月眸角微動,“奴婢惶恐。”
皇甫修長嘆一聲,只得作罷。或許是他太過急功近利,將這丫頭給嚇著了吧。不急,來日方長。
“罷了,由著你吧。”皇甫修無奈著,轉而掀開簾子看向車外,二人不再言語。而葉晗月亦不知在琢磨著什麼事兒,不再同皇甫修搭話。直覺告訴她,她不該同皇甫修慢慢靠近的,日子久了怕是會於她不利,一切便到此為止吧。
冰冷的馬蹄聲一路相隨,葉晗月勿自看著車外的風景,眼見著府門在望,葉晗月心下一喜,而皇甫修亦照顧著葉晗月的心情,在臨府時便命順風將車子停下,葉晗月心下一動,在觸及皇甫修投來的目光時又轉而變得淡然,只是速速下了馬車對著車上之人略略行一禮,“奴婢謝過小王爺。”
“恩,去吧。”簾子拉下,葉晗月看不清馬車之內皇甫修的臉孔,只隱隱看見他一身白衣端坐著不為所動。她抿唇轉身朝著舒府而去,殊不知馬車之上的男子正一路目送著她遠去。
還差幾步路的距離,葉晗月便遠遠見著一個身著煙青色束身裙的女子款款而來,葉晗月定睛一看,那不正是她家小姐舒清瓷嗎!不及葉晗月反應過來,舒清瓷便已然歡呼雀躍的跑過來,兩手禁錮住葉晗月的雙肩,美眸仔仔細細的將葉晗月上下打量一遍,“小月,你可安好?你沒事吧?”
葉晗月心下一動,伸手將舒清瓷的雙手桎梏住,緩緩垂下,搖了搖頭:“小姐莫要掛念著奴婢,奴婢一切都好呢。倒是小姐,你沒有受傷吧?”
舒清瓷眼淚在眼眶中打著轉,只是搖著頭,“我哪裡會受傷啊,你這傻丫頭,當時情勢緊急,若不是你捨身讓我先走,我怕是……”舒清瓷哽咽著,繼而又伸手拭一拭淚水,“不過現下見你安然無恙,我心下便也安心了。”
見舒清瓷哭得梨花帶雨的,葉晗月心下亦是不好受的很。她忙從袖中取出帕子給舒清瓷擦拭著淚水,“小姐,你別哭了,你看現下奴婢不是好好的,一點事兒也沒有麼?現下你我都是安然無恙的,就莫要再感傷了。”葉晗月好一番勸慰,舒清瓷這才抽泣著停了下來。
“小月,不過你是如何從那些黑衣人眼皮下跑出來的啊?”舒清瓷感慨之餘,還是覺得奇怪了一些。舒清瓷雖很慶幸葉晗月能夠安然無恙的回來,然她還是覺著事情蹊蹺了一些,畢竟葉晗月是一介弱女子,在遇上那些彪形黑衣人怕是必死無疑的吧。
葉晗月伸手指一指身後的馬車,“小姐,原本奴婢已然是必死無疑聽天由命了,然恰恰在這時小王爺突然出現救下了奴婢,還好生將奴婢給送回府上來,奴婢感激不盡,這才得以安然回來。”
舒清瓷順著葉晗月手指的方向看去,正見得一青帷馬車靜然的停在前方不遠處,舒清瓷疑惑著,“小月,你的意思是,是小王爺突然出現救了你?”
“是的,聽小王爺的意思,這幾日他正在外出遊,恰逢聽到響動,便見著是我,他便上前救下了我。”葉晗月長話短說,舒清瓷點點頭,抿唇道:“如此也是幸運了,既然小王爺出手相救,我該要前去同他道一聲謝的。”語罷便要欣然前往,豈料與此同時那車伕卻是一揚手中馬鞭,高喊一聲“駕!”,馬車便揚塵而去。
舒清瓷只好愣愣著站定腳步,回眸啞然的對上葉晗月晦明難辨的眼眸。葉晗月只好笑著道:“像小王爺這樣的大忙人,怕是府上會有很多事兒要處理吧。小姐,既然你我已然安然回府,不如先回府上回稟舒老爺才是,也以免老爺心中一直掛念著。”
“恩,你說的是,我們回府吧。”舒清瓷這才斂回視線,轉而同葉晗月一道回府上去了。
二人一道去了安和院,並沒有如實將他們在路上所碰到的事兒說出來,既然事情已然過去了,多說無益,便只有讓舒老爺平添一份擔憂。
“父親,女兒回來了。”舒清瓷對著舒老爺溫婉一笑,舒老爺念著她大病初癒,便命她快快坐下來。舒清瓷抿唇笑著落座,便聽得舒老爺問她,“身子可好些了?這一路奔波的,身子可還吃得消?若是尚且有些子不舒爽,定要叫來郎中看看才是。”
對於舒老爺的擔憂,舒清瓷心下暖意滿滿,搖了搖頭道:“父親且寬心,這幾日女兒在寺廟靜養著,病已然好全了,並無大礙了。”
舒老爺這才點點頭,笑著道:“你的病雖是好了,然你的身子向來羸弱,這一段時日便在家中好好靜養著,以免落了病根。”
“是,清瓷知曉了。”舒清瓷應下,舒老爺念著她奔波勞碌,便道:“且回去歇著吧。”舒清瓷這才施禮離開,而葉晗月則一路陪同著。
過了水廊,前方便是舒清瓷居住的清蘭閣了,幾日不曾回來,分明這一花一草還是原來的模樣,然舒清瓷的心情卻是大不相同了。一路奔波,她亦是累了,葉晗月雖心中有諸多的疑問,然顧慮著舒清瓷的身子,便只好伺候著她洗涑睡下了,而葉晗月則也回房去了。
當葉晗月真正踏踏實實的躺在床榻之上時,葉晗月這才深切的體會到活著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她長舒一口氣,雖身子疲憊著,然卻是了無睡意,畢竟,她還有許多的事情沒有想明白。
這一次定然是舒初柔著人來將自己給處理了,而舒清瓷是堂堂舒府大小姐,自然是輕易動不得的,故而舒初柔的目標至始至終便只有她一人而已。而那貢浦和曾同舒初柔有過來往,怕這一事亦有他出的一份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