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桃身處隨時可能喪命的絕境,看不到出路的時候能咬牙扛著。如今絕處逢生,說不心動,那簡直是自欺欺人。
她眼睛深處盛滿了光亮,那光亮的來源是自由的嚮往。
趁著沒人注意,楊桃將紙團塞給了喬安:“秦夫子說來救我們,就今天晚上。”
救贖,是最動人的情感表達。
雖是堅強,喬安眼中依舊有欣喜溢位。他接過信箋字斟句酌的看,將信箋上的一筆一劃都拆開了分析,最後得出結論:“的確是秦夫子的筆跡。”
喬安的答案和自己判斷的一樣,楊桃眼中的光都又閃亮了幾分:“你就好,那就好。”
想著今晚子時就能出去,楊桃眼中淚光閃爍。
這些天,她吃的苦受的罪,也實在太多。
“等等再說吧,只憑一張來歷不明的信箋,就將咱們的身家性命交出去,實在也太輕率武斷。”
楊桃不明白:既然都確定了是秦夫子親自安排,那怎麼還會輕率?這鬼地方,她是一刻都不想要多呆。
儘管這樣,楊桃還是乖巧的點了頭:“我聽你的。”
喬安要將信箋藏進袖袋,楊桃的眉頭輕輕皺了起來:“撕了吧,萬一被人發現,只怕要惹出麻煩。”
“我還有用。”喬安將楊桃攬進懷裡,輕拍著她道:“晚上有大事要發生,你先睡會兒養神。”
楊桃極度興奮,她其實睡不著。可一想到晚上越獄的驚心動魄,她便硬閉著眼睛,去強迫自己入睡。
喬安將楊桃的情緒看在眼裡,他摸著袖中的紙條,緊抿了薄唇望著遠方。
他相信秦夫子有將他們救出去的本事,可方式不該是這樣的啊。逃出去容易,可逃出去之後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們擔著西域奸細的嫌疑,哪能在這世間安生?
就算秦夫子準備妥帖,早為他們尋好了出路。那家人呢?他們逃跑過後,牽連的或許不止是至親,還有九族!
楊桃睡得很香,喬安伸手撫摸著她身上被蠍子扎得又紅又腫的傷口,長長的嘆了口氣。
“楊桃,對不起!”
一覺睡醒,已經是月上中天。
那個朝楊桃丟包子的衙役又神神秘秘的探了過來。這次,他帶來了一個條件:“秦夫子讓給安知遠開個方子,能徹底治療好他惡疾的方子。只要方子當真有效,今晚的行動必然順利。”
楊桃興奮又夾雜著緊張的眸子突然戒備起來,她小心翼翼的看著那衙役,問:“秦夫子,讓我給安知遠開藥方?”
“是啊。”衙役侃侃解釋:“秦夫子說動了他,只要他不想當太監,今晚就得配合我們的行動。他是安知府的兒子,有他幫忙鐵定能夠成功。”
這個理由看似很有說服力,楊桃卻一點都不信。
劫獄是砍頭的大罪,萬一事敗,還要連累得親朋好友受罪。這等機要的事情,秦夫子怎麼可能到處找盟友?就算他迫不得已要找,也絕對不會找安知府的兒子。
楊桃心中警鈴大作,一個激靈過後神智清明,而後恍然察覺了這個巨大的陰謀:能不能逃處去先且不說,逃出去之後呢?她和喬安苟且偷生,而後眼睜睜看著家人奔赴刑場?
“楊大夫……”
看楊桃發愣,衙役扯了她袖子提醒:“時光不等人,楊大夫還是早些做決斷為好。”
這一瞬間,楊桃是憤怒的。
她原本在家好好的過著小日子,醃菜生意越做越好,醫術越學越精。若不是遇到安知遠那麼個欺男霸女的二世祖,她的小日子肯定是早已經過得紅紅火火,何至於在這裡活得不人不鬼?
小的欺負人,老的也欺負人,憑什麼你們就能將旁人看得那麼下賤,那麼氣輕鄙?
楊桃心裡掀起一陣狂風驟雨,盛怒之下,她給安知遠開了方子。
衙役拿著方子走出去好遠,怒氣稍作平息的楊桃一咬牙,將人叫了回來:“這藥性烈,慾望起來的時候讓他忍著,只要忍過一個月,便是痊癒再不復發。若不聽勸告妄行人事,這會損了經脈,神醫也再救不了。”
這些話楊桃原本不想說,安知遠不是好人,安知府更是個衣冠禽獸。這樣的就該受點教訓,就該斷子絕孫。
可楊桃是個大夫,她摸著醫者的良心,心有不安。
所以,她到底是將實話說了。
為著自己受下的委屈,她給安知遠針灸的時候動了點小手腳,給他開方子的時候加了點小東西。這些東西能讓他春|情萌動,強忍著會多流幾碗鼻血。可只要疼過去了,也當真是藥到病除。
作為受害者,楊桃這樣做,應該也算不得過分!
她摸著大夫的良心謹慎叮囑,信帶回去之後,安知府和安知遠卻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