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桃原本不知道怎麼回事,好長時間沒見到喬安,她只以為他和喬平一起在外奔波,打點上下關係。
可現在王嬸喊著那樣一句話暈過去,楊桃的心都跟著揪了起來。
楊桃又是扎針又是灌藥的救醒了王嬸,而後便緊著問道:“喬安怎麼了?他難道也出了事?”
王嬸靠在楊桃懷裡,拍著自己胸口順氣:“誰知道他去了哪裡,騙我說郭家肯幫忙,給他寫了介紹信讓他去省城找童大人的門路。可今天你也看見了郭家的德行,哪裡是肯幫我們一把的樣子?”
“這一走八九天了,他去了哪裡?郭家給的介紹信都是假的,通關路引就更真不了。他要是再闖出什麼禍事,我可怎麼活,怎麼活?”
路引是官府發的文書,是通關憑證。上面有人物的真實資訊,最終目的地和准許停留時間。除非有功名在身,任何人去外地都必須有官府開具的路引。
喬安想去省城,又沒有路引,他若是偽造文書被抓,那後果……就算不偽造文書,他順利去了省城,童大人又怎麼可能肯見他?不按正常的程式來,又撞到了當官的手裡,那……
楊桃光是想想也覺得害怕,她激靈靈打了個冷顫:“趕緊讓喬平去追啊,這要出了事……”
“喬家一出事,縣太爺就不許喬家人出門了,喬平他也辦不下來路引啊。”王嬸拿手捶胸口,後悔得腸子都發青:“我就不該信他,不該放他走。如今可怎麼辦?過兩天案子就要審了,家裡哪裡敢離人?”
如此一說,楊桃也沒了法子。
上次管家裡要錢,阿孃就有些不情願,她成天往喬家跑,阿爹阿孃都生了氣,再要讓阿爹扔下田地辦了路引去追喬安,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
想不出來辦法,楊桃只能胡亂安慰王嬸幾句,左不過喬安聰明有分寸之類的話,她說著都沒有底氣,又怎麼能安慰得了當孃的心。
不管多糟心,日子還得過。
楊桃還是見天的在喬家藥鋪坐診,掛在門口的牌子讓人撕過幾回,楊桃也不說什麼,提筆從新寫了再掛出去,依舊是擅長針灸那樣的說辭。
再後來,喬家藥鋪的招牌被人砸了,大門也被人潑了糞。喬錦喬繡跳著腳罵,楊桃扯著他們進了屋,挽著袖子將門口打掃乾淨,依舊開門看病。
她有真本事,也不會為了掙銀子故意拖著人家的病情,更不會藉機開名貴的藥材。她的針灸也不是花架子,紮上幾回多少會有些效果。
所以,不管門臉怎麼鬧,只要開了門,只要楊桃還在坐診,喬家藥鋪的生意就好得很。
時間飛快,轉眼就要到提審趙郎中和喬康成的日子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楊桃便提議下午不開鋪子了:“我下午想去看看師父和喬叔,明天就要提審了,我不太放心。”
在場的哪一個不是度日如年,哪一個又能放下來心呢?
王嬸點了頭,給楊桃拿了十兩銀子:“喬平沒少給衙役塞錢,可每次塞了也都是白塞,到如今都沒見到過人。你要想去就去試試,能進去最好,進不去也別太勉強。你一個姑娘家,太擰容易吃虧。”
楊桃看著銀子沒好意思接,王嬸一把塞到她手裡:“拿著吧,若不是你,這個鋪子也挺不過來。”
吃過飯,楊桃就收拾著東西往監牢去了。
如料想的一樣,牢頭根本就不讓進。楊桃偷偷塞了銀子,牢頭也大大方方的收了:“看你懂事,我也不為難你。東西放下吧,我給你捎進去。”
“官爺您行行好,明天……”
“若不行好,你還能讓你往裡面捎東西?”牢頭斜著眼睛打量了楊桃兩眼,然後就取下刀鞘將她往外面轟:“去去去,不識好歹的東西,滾遠點。”
楊桃畢竟是女孩子,哪能讓男人近了身?她趕忙往邊上退了退,賠著笑臉道:“讓我進去一趟,就一會兒,我出來給官爺們買酒。”
衙役本來都停了手,聞言又烏雞眼一眼攆人,眼看著真沒有進去的可能,楊桃退而求其次:“那煩請您將東西捎進去,麻煩你了。”
牢頭卻怎麼都不肯捎了,招呼著手下一門心思要攆人。楊桃咬牙又給他塞銀子,對方拿了銀子還是攆她。
“我們是安爺的人,打小學的就是光拿錢不辦事,你要是不服氣,找我們安爺說道去。
楊桃舍了銀子還沒辦成事,氣得鼻孔冒煙。
她鼓著腮幫子問他:“從來都是收銀子不辦事,那喬平和喬安的東西呢?你們收了也都沒捎進去過?”
牢頭和幾個手下對望一眼,彼此間嘿嘿笑出了聲。
一個說:“上次送的雞腿味兒是好就是不夠肥,老子全吃了也沒過了癮,就盼著喬家那冤大頭再多送幾次呢。”
另一個接腔,滿臉鄙視:“你還嫌不肥?前兒個的紅燒肉都快肥死了,一口咬下去滿嘴是油,膩死個人,那麼大一盆,都便宜了我家那狗。我可盼著喬家送點精細的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