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譽緩緩開口，目光卻是掃向顧長青，“顧大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公文上清清楚楚寫著人人平等。郭師爺一句話就能改變皇上的命令，這罪名也不小啊！我杜子譽官雖然比你小，但好在手眼通天，我的帖子定是早於你遞到皇上手上。你不妨猜一猜，皇上是恨你們缺斤少兩還是恨我抗旨不從？”
自從決心反對稅法那日開始，杜子譽就沒有想過能夠全身而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管付出什麼代價，用什麼方式，他都不會讓大秦落到那個宦官手裡。
顧長青瞪郭友亮瞪得眼珠子都要出來了，他當然想著步步高昇，不可能和杜子譽玉石俱焚。
“聽杜大人的話是要一意孤行到底了？”
怕是又要胡攪蠻纏混淆視聽了，杜子譽笑了笑，“要是張捕頭沒有按量納稅，那麼其他百姓自然可以不用。剛才郭師
爺說張捕頭是你們總督府的人了，他怎麼做和我杜子譽沒有關係，和南越的百姓更沒有關係。”
背叛自己的人，杜子譽從不會讓其有好下場。
他想過張捕頭會報復自己，但沒想到他為了報復自己，竟然這般不分是非，要將整個南越百姓都搭進去。
張捕頭走之後，老太太就一直無人問津，唐風輕給她送了小半個月的糧食和新衣裳，老太太也是知恩圖報的人。聽見杜子譽這麼一說，她趕緊敲了敲地面，“張宇林，你說話啊！”
張捕頭是獨子，若是自己真的去了軍營，那麼母親今後便無人送終。不僅如此，若是自己這個時候幫著顧長青，自己走之後，怕是母親要被人戳著脊樑骨。
看著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和一雙雙陌生的眼睛，張捕頭這才明白杜子譽的厲害之處，也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娘！”
張捕頭突然跪在了老太太面前，“從前是兒子不孝，從今往後，兒子日日陪在您身邊，守著您老！”
“你！”
張捕頭話裡的意思很明確，郭友亮一下子急眼了，拔出手裡的刀，但衛良下一秒就把他的手按了回去，“郭師爺自重，難不成你想當著這麼多百姓的面殺人嗎？”
“你以為我不敢嗎？”
郭友亮滿腔的怒火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發洩，自己精心策劃了一個晚上，原本想看杜子譽跪地求饒，誰知道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果然，一個背叛過別人的人不值得被信任。
“你試試！”
衛良盯著他的眼睛，把他的手又給摁了回去。
“杜大人的意思本官已經清楚了，本官回去會一五一十地上報朝廷。就說杜大人和當地刁民狼狽為奸，無視皇上命令，已有叛國謀反的預兆。”
顧長青明白留在此地也是自取其辱，便快步走到郭友亮面前，隔開他與衛良，不想再多生事端。
“嘴和手都長在顧大人身上，顧大人要怎麼說便怎麼說。”杜子譽也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比自己矮一個頭的顧長青，“各捕快聽令，命令駐守在城牆各處的兄弟，此後再見到總督府前來收稅的人，斬立決！”
“好，杜子譽你有種！”
顧長青縱橫官場這麼久，還沒受過這樣的屈辱。比自己官大年紀大的給自己臉色看也就算了，偏偏是杜子譽這樣的毛頭小子。
這筆賬，他要記在心裡，好好地算。
“滾啊！”
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人群裡一陣騷動，緊接著，無數個臭雞蛋朝著顧長青扔過去。
“你們幹什麼？這是毆打朝廷命官，杜子譽，你的人，你管不管了？”郭友亮護著顧長青大喊。
“陳捕頭，你和幾個弟兄護著顧大人和郭師爺出城！”
“是！”
陳捕頭聽懂了杜子譽話裡的意思，幾個捕快上去，把總督府的人牢牢看住，不給他們絲毫還手的機會，押著他們往城外走去。
“杜大人，對不住，張某一時糊塗。”
人群散盡，張捕頭扶著自己的娘在杜子譽身邊小聲道歉，“張某一直知道，我不在之時，都是大人和夫人在照顧我娘。今生怕是沒機會了，來世一定當牛做馬報答。”
杜子譽搖搖頭，身上的戾氣也隨著顧總督的離開而消失，“張捕頭哪裡的話，衙門現在正是用人之時，若是你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回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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