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聲炸響打破了無名小巷素日以來的寧靜,一道火焰從屋頂上高高躥起,殷紅一如巨龍的吐息,沖天的火光染紅了天邊的流雲。兩道身影“嗖嗖”地衝出大門。
時間回溯到幾分鐘以前,在一間黯淡的房間裡,處處瀰漫著詭異的氣息。
“剪刀。”黑暗中一個真理說道,她的語氣清冷,不容置疑。
話音剛落,梅莉絲已經把東西遞到了她的手上。真理抄起剪刀繼續埋頭工作,片刻之後,真理又說:“錘子”。
鐵錘入手,房間裡立刻響起了連綿起伏的金屬轟鳴聲,“咚,咚,咚,鐺,鐺...”。牆壁上掛著兩隻紙燈散發出幽幽的光亮,伴隨著敲擊聲一搖一擺,光影閃爍。
兩個小巫女在進行著一項秘密的實驗。
“組裝完成,接下來進行第三次試爆,各部門準備。”真理放下了錘子,抹去額頭的汗珠,表情極為嚴肅。
梅莉絲點點頭,她用袖口遮住口鼻小心翼翼倒退到角落,猶豫了一下她還是弱弱地提醒道:“姐姐,我們真的不是在炸彈,請不要用試爆好兩個字,已經炸了兩次,我有點害怕,還有,這裡除了我們,難道其它部門嗎?。”
真理一哆嗦差點沒跌倒,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梅莉絲,可憐的小丫頭嚇得趕緊捂住嘴巴示意不再說話。真理的袖口沾滿了各種實驗臺上的不明物質,於是她索性扯過兩張紙捏成團塞住鼻孔,同樣倒退到了角落。
歷經數日努力,期間兩次爆炸,還是順利走到了這一步,她們對視一眼,看到了各自眼中的既緊和激動,真理深吸了一口氣,下定了決心,高高舉起手中的玻璃球,用盡全力扔向了牆壁。
這隻玻璃球是空心的,裡面暗紅色的光點如蛛網般延伸,散發出點點的光芒。它在空中劃過一道紅色的弧線,撞擊在牆壁上,玻璃破碎,暗紅色光點頃刻間肆虐而出,在幾秒內由變成了赤紅色,以極快的四度擴散,猶如朵朵火蓮在黑暗中盛開......
她們把它命名為猩紅辣椒彈,主要原料是一種名為“熔岩辣椒”的植物,磨成粉末再加入有助於呼吸通暢的藥草,按心情加入各種意義不明、從梅拉奶奶的實驗室摸出來的藥水調配而成,具體效果是放大並擴散熔岩辣椒的威力,以至於達到讓人即使堵住口鼻都能辣至昏厥的恐怖殺傷效果。
姐妹倆向來對製作這類東西樂此不疲,她們以未來最偉大的巫藥師自居並深感自豪,那麼未來最偉大的巫藥師自然要親身體驗一下效果了。
接下來就發生了開頭那一幕。
就在半前前,巫藥師梅拉帶著孫女真理和梅莉絲搬到了夜海城,為了研究方便她在僻靜的無名巷買下了這座閒置已久的二層古宅,她在一層大門上掛上了帶有“巫藥”字樣的木牌,一間沒有任何證書的藥鋪就算是開張了。梅拉本來沒有這份閒心開店,奈何買下這座古宅用掉了她不少積蓄,剩下的僅僅生活倒是勉強,這意味著她要放棄耗資頗大的日常研究,這對她來說是無法忍受的。
古宅所在的無名小巷遠離夜海中心,乘坐馬車也要用上兩個小時左右,這裡人煙稀少,大半天也沒幾個活人經過,更別談生意了,梅拉為此抓狂了很久,頭髮也跟著掉了一堆,但這半年來倒是看淡了些,這些煩心事以後再想,錢不夠了先用這倆小丫頭未來所有的零花錢頂上,對她來說沒有什麼比能安靜研究再重要了。
然而今天一聲轟隆巨響打破了她素日以來的平靜,手拿滴管正沉迷實驗中的梅拉感到整個宅子都震動了一下,她面前的瓶瓶罐罐當即全部震碎,裡面的溶液灑落、四濺、混在了一起,她的大腦一瞬間是空白的,接著一種迷茫,漸漸變成了絕望,最後化為暴怒。爆炸還未停息,第二聲巨響又在她的怒火上澆了一桶油,一隻藥劑瓶孤零零地滾落桌面,砰的一聲成了一堆碎渣,再也無法忍耐了,梅拉一腳踹開房門,好傢伙,兩個不怕死的小丫頭正向自己這邊衝過來,這回誰也救不了你們。
梅拉張開雙臂,她身後幾米處的螺旋梯是唯一的出口,螺旋梯只有這麼大,她確定自己可把她們擋下來,“小鬼們,我說了多少次,不要在家裡做......”話未說完,只見梅莉絲俯下身以一個剷球的動作從梅拉的肩膀下抽身而過,梅拉還沒有反應過來,隨後而來的真理已經高高躍起,這一越竟然越過了梅拉的頭頂,梅拉看著一道身影從從面穿過,那一刻,時間彷彿被無限地放慢。
真理一落地,一搭手拉起了滑行中的梅莉絲,兩人毫不停留,火速衝下螺旋梯,整個過程僅在數秒之間,兩人配合地完美無間。最後的“炸彈”二字被梅拉生生地嚥了下去,她咆哮起來:“既然趕跑,就要有一起下地獄的覺悟啊。”她順手抄起一把掃帚追了下去。
“快快快,梅莉絲,梅拉奶奶要追上來了。”真理焦急地催促著氣喘吁吁的妹妹,腳下一步化作兩步,她已經能聽到奶奶下樓的腳步聲了。“哎,怎麼會這樣,又爆炸了。”
“其實...姐姐,我覺得炸彈的效果不錯啊。”梅莉絲忽然說。
“嗯,你還別說,炸了半天了都沒停下來,要不是我們跑得快,恐怕就跑不了了。梅莉絲,我們最終還是取得成功了,我給它取名爆炸辣椒彈,你覺得怎麼樣?。”
“......?”梅莉絲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看著姐姐。
兩人終於衝出門口,真理飛起就是一腳,大門重重地合上,梅莉絲輕輕柔柔地跑過去插上了門栓,任憑追過來的梅拉如何威脅,她們只裝作沒有聽見。
真理坐倒在門外,尷尬地笑了笑:“先別管炸彈了,想想怎麼跑吧,待會兒梅拉奶奶急了把門炸開了,我倆還是完蛋。”
“可是我們遲早還是要回家的,逃不過去的姐姐,不如.......我們自首吧。”梅莉絲看樣子打算接受改造重新做人了。
“我親愛的妹妹,剛剛門關上的一瞬間,我們已經錯過了自首的最好機會,相信我,現在我們只有兩條路,要麼跑,要麼死。”真理拍了拍天真的妹妹。
“明...明白了,可是,我們跑到哪兒呢?”梅莉絲下意識咬住手指,抬頭望著被火焰照亮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