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絕望過,不止一次絕望過。在這喪屍橫行的末日裡,每一步都無比艱難。人們要考慮自身安全,食物,居所,種種潛在的危險。可這一路來,他們奇蹟般的毫無損傷的堅持到這。要說他還有希望的話,那就是擁有一群不錯的夥伴。他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但他相信同伴能創造奇蹟。看著視窗伸進來的槍口,他甚至高興的想盡情的大罵草尼瑪嚇死爹了。
劉傑第一次失手後,就馬上掄起斧頭,第二次,他百分百確信能砍中眼前這個肉豬的腦袋。可他想舉起手的時候,卻發現,那隻握著消防斧的手,再也舉不起來。劉傑的狀態是癲狂的,人類在生死之際,就會做出很多平時無法做到的舉動。不顧斷手飈血,他的左手就去撿地上的消防斧。可第二次,那隻手也撿不起斧頭。要說右手被擊中之後,他在癲狂的狀態中感覺不到疼痛,那麼第二次中槍,切切實實的疼痛無比。子彈穿進面板,破開骨頭,撕裂筋脈,這槍手,專挑關節打的。
奔跑中的劉傑,噗通倒在地上,無力支撐身體,只能看著陸洋越跑越遠。
“我特麼的……肉呢。”
烈日在清晨就開始施虐,這是高溫季節。劉傑只感覺全身疼痛,像被千刀萬剮般。他舔了舔乾渴的嘴唇:“水,給我水。”迷糊中,感覺到自己被反手綁在一根柱子上。耳邊傳來人的低語,似乎有好多人正在看著他。
“你要喝水?”有人冷笑道:“你很渴嗎?”
劉傑無力的點點頭,被烈日暴曬了幾個小時,全身水分蒸發,嘴唇都要裂開了。
“要水沒有,汽油倒是有不少。”郭榮唾了一口道。然後提著一隻油桶,嘩啦啦的往劉傑身上淋汽油。汽油剛接觸到面板,傳來一陣涼爽,緊接著,那種感覺完全就變了,全身上下,就像被一萬隻螞蟻在撕咬。劉傑恢復了一些意識,環視了一下週圍。數十隻充滿憤怒的眼睛看著他,而他被綁在柱子上,全身上下都是血跡,就連慘叫的聲音也沒力氣發出。
昨夜陸洋生死一線,並沒有因此被擊潰心理,人在那樣的情況下,都死裡逃生,還有什麼值得害怕的。當時要不是看到視窗人影閃動,他也不敢拼死一搏。好在唐娜槍法如神,及時讓劉傑失去行動能力,他才倖免於難。
要說陸洋有機會逃跑,還多虧了唐娜。隊伍裡很多人都不會留意細小的變動,該值夜的人值夜,該休息的休息。反而是不知躲藏在哪個角落休息的唐娜,發現了陸洋被綁走的狀況。陸洋進入大樓的時候她是看到的,只是當時也沒太在意。可過去了很長時間,她回到汽車旁,也沒見到陸洋回來,就覺得事情有蹊蹺。當時她也沒敢叫醒其他人,自個去尋找,而後來,發現了廠房內的異樣,她才到了視窗位置,伺機而動。
陸洋掙脫了堵在口中的毛巾,叫喊的同時,也驚動了正在睡覺的其他人。這驚魂時刻,也終於得到了解救。
眼前每一個人都顯得很不友善,兇巴巴的,劉傑突然感覺很害怕,他低聲抽泣了起來。身上的傷口好痛啊,受傷的手臂漸漸恢復知覺,不僅僅是手臂,他感覺全身的骨頭都要散了,還有數百處火辣辣的疼。
“求求你們,求你們不要殺我。”脫水並不代表完全失去水分,此時的眼淚和鼻涕,決堤而出。因為害怕,因為不想死,所以,他嘴裡不斷哀求著。哭著哭著,他又笑了,笑得很詭異:“你們是不是要殺死我?哈哈,你們是要殺死我嗎?”
“滾尼瑪的蛋,少特麼裝瘋賣傻!”張昭罵了一聲,憤怒的捏著劉傑的嘴,用了不知多少力,把他的嘴巴都捏出血來。
劉傑大口喘著氣,不知是因為真的害怕,還是憤怒,呼吸越來越急促,嘴裡不斷噴著血水。他含糊不清咆哮:“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明知必死,卻把憤怒和仇恨牽扯到眼前這個絲毫沒有恐懼感,直視他眼睛的人。這種畫面,在很多影視劇裡出現過,垂死掙扎,變態的做作,總能嚇倒許多人。可張昭並不害怕,並不是他有多麼強大,心裡多麼堅強。只是,他從來不吃這一套。對於一個很有主見的人,能分辨是非黑白的人,任何心理上的戰術,都毫無用處。
劉傑甚至能看到對方眼中,那一絲嘲諷的笑意。這種情況下,對方還能笑得出來,並且是帶著鄙視。劉傑感到內心深深的受挫,他也瞪著眼睛,狠狠的看著對方。
“你真的是個變態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你是不是感覺自己很牛,很兇殘?你覺得自己是個惡魔,大家都得怕你?甚至,你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張昭冷冷道:“吃人也就算了,你特麼的人肉都爛成那樣了還吃的津津有味,變態裡你特麼是最失敗的。”
“玩?跟我玩?對啊,沒錯啊,你今天死定了,可要怎麼弄死你,我說了算。放心吧,我一定會慢慢玩,玩出你想不到的花樣。”張昭像個老痞子一樣,冷笑道:“放心吧,你將是我第一個殺的人,我會好好研究的。”
劉傑眼神複雜,這句話,昨晚他剛說過,只是這一回,做肉豬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