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富戶,名武承休,夢中有人告之:“你身邊所交之人,皆酒肉之徒,不可交也,有一人可交,田七郎,為人俠義之士。”
武承休夢醒,窮鄉僻壤之所尋得田七郎,贈與金箔,施與衣段。田七郎其娘,懂面相之理,與田七郎言:“此人面相晦氣,必有大難,我兒無權無財,今日受祿,日後以何為報?此友不能交。”田七郎聽之,獵殺一虎,換的金箔財物,贈還武承休,與其斷交。
來日田七郎失手傷人,落得牢獄,武承休多方打點,施救田七郎,田七郎其母言:“武承休今日救你,以落下大恩,我兒身無所長,唯有俠義,日後只能以命相報。”田七郎聽母言,與武承休交好。日後,兩人結為患難。
富戶武承休被奸惡縣令等人所謀,深入牢獄,田七郎為其復仇,頭顱以斷,仍搏殺奸人。後武承休出獄,重金為其立碑,後日稱田七郎為俠義之士。
異史氏曰:“一錢不輕受,正一飯不敢忘者也。”此為義士也。
《聊齋志異》裡這篇《義士田七》的故事,是《聊齋志異》裡唯一一篇關於俠士的故事,常算盤怎能不知道,聽了喬三爺如此一說,心中豁然說道:“三爺是說姜二好比田七郎?”
喬三爺有點深沉的說道:“姜二沒有田七之勇,但是有田七之義,俠者他或許不配,但是義者,我看二興有過之而無不及。”
常算盤此刻也明白了喬三爺的用意,自己也看的出姜二是個生性膽小之人,但是能收留二林,白瑩這等可憐之人的舉動,確實仁義的很,喬三爺或許是想利用姜二,但又何嘗不是看重了姜二的仁義?……
姜二出了四女涼粉店,心頭也難過的很,想著自己與喬三爺雖然都是八門子弟,但是終究不是一路人,自己想清清白白的活著,但是這跑江湖的,到哪尋得了清白?自己若是清白了,又是否能生存下來?管家窯礦的周權海何嘗不是因為自己,惹了無妄之災。雖沒釀成嚴重後果,甚至還有交好,可假如周權海知道了真相,自己還能有好的著落嗎?
張圓圓的局何嘗又不是一個騙局,正如喬三爺說的,這就是詐騙。唉,黑黑白白,真真假假,在自己心裡卻也明白的很。看來自己以後在雲山的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姜二心中盤算著過往,問著二林吃飽沒,還想不想吃?二林樂呵呵的道:“不餓了,還想吃。”姜二其實也沒吃飽,一碗粉皮,只吃了半碗,肚子還空著呢,街頭瞭了瞭,不遠處還真有家刀削麵館,於是不去想那些頭疼的事情,大步帶著二林去吃麵了……。
日子忙起來總是過的很快,白瑩頭天晚上發麵,第二天蒸了一天的花饃,姜二帶著二林去接待了燕州礦區來的賈邦國,中午找了家比較好的酒店,又把二林吃的肚飽溜圓,下午聯絡了張圓圓,合計了建廟的事,這賈邦國也是個會來事的主,和張圓圓套近乎,三句兩句就處成了“親兄弟”拿出了自己早有預備的資料給張圓圓看,都是自己經手建過的仿古建築,還有不少是有名氣的,張圓圓看了深感滿意,兩人下午就直接把建廟的工程給談妥了,姜二在這期間都沒怎麼插話,只是聽著。
晚上又要吃飯,張總做東設宴“大富居”,要姜二把白娘娘也喊來,姜二小聲說著白娘娘身體不適,不方便出門,還和張圓圓擠咕著眼,張圓圓深感到白娘娘被自己的牽連,甚為內疚,飯後又讓後廚做了不少好吃的打包叫姜二帶回去,算是慰問白娘娘。席間,張圓圓和賈邦國二人,對姜二不斷誇讚,張圓圓說著姜二的道法高深,在雲山的大名遠揚,把賈邦國驚的合不住嘴。賈邦國則是誇讚著姜二的二宅本事,把姜二和周權海的關係無限的放大,張圓圓都被哄的一愣一愣的。兩人就互相這麼吹捧著姜二的能耐,姜二自己反倒無所適從了,只能一邊不停地收攬著二林的大吃大喝,怕二林吃撐了肚子。
吃晚飯空隙,賈邦國把姜二拉到僻靜處,給姜二塞了個紅包,感謝著姜二的串和,促成這麼大單的業務,說著工程完了還有重謝。姜二也假意推諉著把紅包裝進了兜裡。
宴席完畢,張圓圓派人把姜二送回了店鋪,賈邦國也在長途站尋了個旅店住了下來,方便著明日回燕州方便些。
白瑩又在大林的幫助下,壓了一日的粉條,燒了一日的丸子肉和其他半熟品,眼看著就差兩日要過年了,跟姜二說,想帶著大林二林回北莊子街收拾下自己的屋再回來。
姜二合計著大林平日裡很少出門,正好快過年了,讓大林把那日賈邦國留下的兩千塊拿上,去置辦過年的新衣和乾果雜糖,順便轉轉。幾人準備要走,姜二又想起了過年要貼對子,把白瑩等人都喊了下來,取出了店鋪常備的紅字和筆墨。
姜二打小和姜半仙學習畫符,雖然毛筆字寫的算不上大氣,但是也是有模有樣的,自己心裡盤算著白瑩家有幾個門頭,幾個窗檔,需要多少斗方和橫批,大筆一揮,刷刷刷的寫了五六副對聯和斗方,讓白瑩裝好,說今日收拾完家就順便貼上,省的過年還回去貼。
白瑩笑著說:“二崗啊,你這心思夠細緻,但是哪有二十七貼對聯的啊?”
姜二哈哈哈的笑道:“妹子啊,百無禁忌,百無禁忌,咱做這一行,要是還有這麼多忌諱,那啥事也別求幹了。”
白瑩聽了,帶上大林和二林走了,留下姜二一個人看店鋪。可是沒一會兒,白瑩又一路小跑返了回來,從衣櫃裡尋出皮尺,給滿手墨汁為店鋪寫對子的姜二丈量起了身高肩寬,心裡默記了下來,又跑了,姜二明白,這是準備著給自己也置辦新衣服了。
這幾日店鋪總有人來問事,雖然沒有白事業那樣的大主顧,但是每日二三十的打鬧,讓姜二心裡也知足的很,這本來就是姜二心裡想象的樣子,溫飽就可以了。
白瑩帶著大林和二林走了,只留下姜二一個人寫著對聯,姜二看著自己這字屬實不算醜,想著寫完自己店鋪的對聯,再給小賣鋪的餘善慶和錄影廳的三毛子都一人再寫一副,人就是這樣,越走越近乎。可就在這時,外邊的門被人敲開了,姜二在裡屋喊著:“誰呀?到裡邊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