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心眉皺著沒有看著熊牙。唱歌,她怎麼可能有心情唱歌呢?所有的事都沒有解決,全部的事都一團糟,她怎麼能唱得了歌?
“不,我不唱。我不想唱。”
熊牙一下子豎起龐大的身軀,伸出一隻手拽著她,蠻橫地把她逼到了床裡的角落處,另一隻手掐著她的脖子,她被他掐得根本透不過氣,頭髮倒豎,臉漲得緋紅,簡直是一副活生生的恐怖畫像。
“唱不唱?”
“唱,唱,咳咳……”
他鬆開了手,隱心眉現在開始懷念坐在床頭,雙腳踏地的感覺了,可是她現在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膿包,根本不敢忤逆熊牙,只能硬著頭皮蜷縮在石床的角落,雙手抱膝。
“我唱什麼,撒都該?”她哆哆嗦嗦地問。
“皇帝的那個。”
“撒,撒都該是要我唱在溪谷戰場上為賽瑟皇帝而唱的那首歌嗎?”
“對。馬上唱,否則要你的命。”
隱心眉的嗓音不斷顫抖,這不是她第一次被人逼著唱歌了,但卻是最恐怖的一次。
“……
王的心被烈火燃燒
王女將入我的洞房
不要無聲如這死地
權杖震撼地的棟樑
王的使者拔刀征戰
火的電光踐踏惡者
我的新郎你在何方……”
她唱得疙裡疙瘩,走音串調,好幾句歌詞都忘了,只能臨時瞎編。
唱到最後,隱心眉閉起了眼睛,根本不敢看她,她擔心他會一怒之下擰斷她的脖子。
但是過了好一會兒,熊牙一動不動,一句話也沒有說。
她不知自己究竟這樣抱著膝蓋坐了多久,直到聽見遙遠的號子聲從群山的彼端傳來。那是某個維洛戈薩未知部落的低沉嘶鳴,一聲比一聲嘹亮。這個世界有太多未知的事,我是傻瓜,我們都是傻瓜。我們什麼都不知道,我們聽是要聽見,卻不明白;看是要看見,卻不曉得。因為我們油蒙了心,耳朵發沉,眼睛閉著。
熊牙攥住她的手,猛地靠了過來。“我說的事,”他的聲音比剛才還要嘶啞低沉。“你要說出去,皇帝,騎士,海盜……”
“不,我絕不會說出去的,撒都該。”隱心眉立刻低聲說,“我向你保證。”
很顯然熊牙依舊覺得不夠,“你,要是違反。”他可怕的臉再度逼近她,隱心眉恐懼地閉上雙眼,“我。殺你。”
“隱心眉。隱心眉。”他重複了好幾聲她的名字,聲音粗啞憤怒,如同鐵棍刮過花崗岩。然後隱心眉感到他站起來,石床上的重量隨之一輕,然後是沉重的腳步,愈行愈遠。
等她終於敢睜開眼之後,洞穴裡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夕陽的銅紅色霞光籠罩在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