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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響 曾仕權、雲邊清和方枕諾三人同時看去 只見一軍卒從廬後快步繞出 手摳腰帶抓貓般拎來一個人
那人全身耷軟 頭髮手足如柳條拖地 領後露出一截雪嫩細白頸子 後背一顛一顫 到近前摜在地上 撲碌碌打了半個滾 原本溼痕點點的素白裙上又沾了不少土沙 停住之時 頭頸正歪在方枕諾腳邊 頭髮甩過來擋住了半張臉
軍卒道:“內外搜遍了 除小廬後窗根下歪著這女人 再沒別的 ”曾仕權擺手
雲邊清看著方枕諾:“這可又是一樁功勞了 敢情兄弟還藏了這麼個大寶貝 也沒跟我說一聲兒 ”方枕諾也早認出是阿遙 抬腳尖在她肩上輕輕一碾 將她身子撥成平躺姿勢 笑起來道:“哦 是我一時忘了 這算什麼功勞 我抓她也不過是為留個後手罷了 若姬野平死在調絃 她也就沒用了 ”
跟著轉向曾仕權道:“今日初見 枕諾沒什麼孝敬 就把此女送與掌爺 還望掌爺笑納 ”
阿遙像具屍體般躺在那裡 一動不動
曾仕權笑道:“敢情這是姬野平的女人 那可有用得很了 ”雲邊清道:“姬野平惦記這肥羔兒還沒到嘴兒 說起來倒也算不上是他的女人 不過 她還有另一層身份……”說著湊近壓低了聲音 曾仕權聽完 沉吟道:“這倒有點複雜 ”又微笑著向方枕諾瞧去:“小方兄弟 你這一份人情可不小吶 ”
方枕諾拱手而笑:“大家既是自己人 自然要為彼此多多著想 將來一起為督公辦事 才能同心同德 一往無前呢 ”曾仕權點頭 伸手輕輕拍著他肩膀笑道:“好 好 年紀輕輕這麼懂事 將來在廠裡前途無量啊 ”方枕諾道:“枕諾一介書生 未經錘鍊難堪大事 以後還要掌爺多多提點……”忽然肩頭一疼 被曾仕權反臂拿住
雲邊清驚聲道:“掌爺 ”身子剛一動 旁邊的幹事迅速前插 將他隔開
曾仕權冷笑道:“他騙得了你 卻騙不了我 他根本不是想來投誠 ”
雲邊清奇道:“掌爺這話從何說起 ”
曾仕權道:“既是侯府的婢子 到了我手裡就必然要送回侯府 她回到侯爺身邊 和回到姬野平身邊有什麼兩樣 看上去是我得了人情 實際上卻是把她給放了 他這明明是在借我的手來救她 ”方枕諾奇道:“侯爺和郭督公交情深厚 在京日日歡宴 天下盡知 您把人送回府去 侯爺高興 督公也有面子 可照您剛才這一說 怎麼侯爺和姬野平竟成一夥 和郭督公反倒像是仇人了 ”
曾仕權搖著頸子冷冷道:“哼哼 這年頭兒 是敵是我誰也難說 ”
雲邊清道:“掌爺 僅憑這些 只怕有些唐突 還望掌爺三……”
曾仕權截道:“你知道什麼 昨夜調絃駐軍受襲 卻不只有突圍一夥 上游還有人放火船夾攻 顯然是早就安排好的裡應外合之計 ”雲邊清怔住 若說是廬山的弟兄從下游趕了過來 總不至於繞個大圈子到調絃 忽然想起:之前方枕諾出去找長孫笑遲 帶了盧泰亨、餘鐵成和馮泉曉三人和很多弟兄 而攜常思豪回島之時 卻只有一條船 馮泉曉也不在 當時大夥兒只顧應付著丹增赤烈一行 也沒注意別的 現在想來 莫不是他 若真是馮泉曉 給他下令的 也確實只有方枕諾了
移目看時 只見方枕諾胳膊被擰到極限 正勉強忍痛將頭向後扭來 問道:“掌爺 瞧你這樣子 莫非姬野平他們已經衝出去了 ”
曾仕權冷哼道:“怎麼 稱你的願了 ”
方枕諾眼睛直了一直 忽似想通了什麼 說道:“這必是馮泉曉找到了長孫笑遲 然後他們在回來路上趕上此事 如今兩邊互通了資訊 合兵一處 咱們須得早作準備 免得被他們打個措手不及 ”
雲邊清本不把他的安危放在心上 甚至有相圖之意 但自己動手殺他是一回事 輪到曾仕權動他 自己反倒有了一種膀臂被削之感 尤其剛才連著被曾仕權截了兩回話頭 心裡甚不舒服 有心衝撞 又覺沒甚必要 便上前半步 和顏悅色地將姬野平之前如何要親自去找長孫笑遲、如何被眾人勸住、如何又派發方枕諾出去等事簡述了一遍
最後道:“掌爺 方兄弟號稱‘人中驕子’ 聰明才智是有的 可他也是人 不是神仙 廠裡突如其來封鎖洞庭 連我都不知道 何況別人 再說封鎖之後 裡面的訊息也是透不出去的 在事發之前 方兄弟又怎能提前定下里應外合的計策 依我看他說的話倒也有理 長孫笑遲良賈深藏 經常不按牌理出牌 他知聚豪閣有事 不會棄兄弟於不顧 若真重出江湖 必來復奪君山 咱們真得要有所防備 別在他的回馬槍下吃了暴虧 ”
曾仕權定靜片刻 鼻孔中“嗯”了一聲 手頭略鬆些勁 說道:“姓方的 你若是真心來投 咱們也有個法子來試 不知你願不願意 ”
方枕諾道:“取信於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掌爺若有試金之法 枕諾如何不應 ”
曾仕權將手鬆開 微微一笑:“好 這院如今也沒有外人 都是自家兄弟 大夥兒平常都是吃在一起 喝在一起 玩也在一起 以後你過來 自然也少不了你的份兒 ”方枕諾拱手道:“多謝掌爺 ”曾仕權道:“不用客氣 今兒就先偏你一個俏活兒 ”眼神往地下的阿遙身上一領 “把這丫頭上了 如何 ”
兩旁圍的東廠幹事們一聽這話 臉上都露出曖昧的笑容 知道掌爺這是扔出來一份投名狀 只要動了這女人 那便是假亦成真 這姓方的和姬野平想不決裂也不成了
雲邊清沒再說話 靜觀事態發展 只見方枕諾活動活動腕子 哈哈一笑:“這倒容易 ”下腰將阿遙扯了起來 指背在她臉頰輕輕刮掃:“兄弟在雲南時 身邊相好的苗姐兒可也不少 這些日子處理喪事悶得很 倒也很久沒開開犖了 掌爺既然見賜 枕諾卻之不恭 可就不客氣了喲 ”說著將阿遙打橫抱起 大踏步往洗濤廬裡走 忽聽身後喊了聲:“等等兒 ”回頭看時 只見軍卒們弓弩重抬 刀槍並舉 一顆顆刀頭箭尖閃著光芒 齊刷刷指向自己 曾仕權兩臂交叉 歪了腦袋 笑吟吟地道:“兄弟 喝花酒的時候猜拳行令兒 贏了的高興 輸了的有酒喝 這才叫皆大歡喜 如今你卻到屋裡去喝酒 讓我們大夥兒幹在這兒 算怎麼回事兒啊 ”
方枕諾的眼神瞬間空了一下 道:“那掌爺的意思 ”
曾仕權腋下的指頭衝著中庭白沙地一點:“席地幕天 行無遮妙法 豈非更好 ”
方枕諾定在那兒 少頃 臉上的笑意又浮顯起來 內中更添了一股子**味道 就把阿遙輟立在地上 笑道:“好 白日行淫 當眾奪貞 斯文掃地 快意騰雲 不瞞掌爺說 在下自小兒便不喜歡世俗拘勒、禮法糾纏 所以每做一事 偏都要別出心裁、獨闢蹊徑 女人更要玩個花樣百出 才覺有味兒 沒想到掌爺原也是同道中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