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被底下蓋著個枕頭。哪有鄭惜晴的蹤影。
不單人沒有。衣服小劍全都不在了。他呆了一呆。立刻意識到小晴可能藏在某處。正準備攻擊自己。趕忙一回身抽出落日刀來在身邊左右挽了個花。
屋中無聲無息。並無人來襲。
他提燭臺左瞧右望。拎著刀屋裡屋外地尋了一遍。仍沒發現小晴的影子。心想:“糟了。這‘奇淫兩腎燒’催動人體氣血揚溢如潮。難道說順帶衝開了她的穴道。”急忙出院來大喝:“馬明紹。”
有人聞聲趕來。低頭拱手:“少主爺。”
秦絕響見是陳志賓。沒好氣地問:“小晴人呢。”陳志賓一愣:“不在裡面麼。”秦絕響直想上去抽個嘴巴。但礙著他是暖兒的父親。總要留些臉面。道:“人在我還用找麼。快給我搜。”陳志賓忙道:“是。”一揮手。武士四散。秦絕響帶著陳志賓返身回屋。劈箱挪櫃。尋找可能的秘道。找了半天。也沒發現任何異常。院子外汪汪亂叫。武士們陸續回報。也都沒有收穫。秦絕響心想這總壇雖然算不上大。但小晴對這裡的一草一木、犄角旮旯熟悉之極。只要脫離己方控制。躲起來想逃出去卻也不難。忙命人擴大搜尋範圍。又問陳志賓:“我走之後。可有人來過。”
陳志賓想了一想。道:“應該沒有。”秦絕響心想:“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什麼叫應該沒有。”陳志賓瞧出他的心理。補充道:“馬總管曾過來一趟。可能是找您。待會兒又走了。他是自己人。自然不會有問題。”
秦絕響皺著眉頭踱來踱去。心想小晴跑了死在外面。倒還好說。就怕她找人解了藥性。留下這張嘴到處亂說。一想到自己身上藥性也還未解。登時打了個激凌:來總壇路上消耗了些時間。剛才又找這麼半天。現在想趕回獨抱樓找暖兒。怕是來不及了。這可如何是好。
意識往身上一收。感覺下體陣陣發木。當著陳志賓的面又沒法說。心裡暗罵:“他媽的。流年不利。該著倒黴。救命要緊。就近找個館子嫖一把算了。”拋下一句加緊搜尋。把燭臺一扔。翻牆越脊出了總壇。連那幾個銃手也顧不得帶了。
大過年的買賣鋪戶家家歇業。妓院也都上了板子。他急急奔了三四趟街仍找不到營業的。知道時間緊迫。再往下找只怕更耽誤時間。實在不成的話就得闖民宅了。正想著。忽然瞧旁邊一間小樓簷邊探出根橫樑。上面掛著條綠綢女褲。褲腿下縫著只舊繡鞋。在風裡蕩啷著。正是下等妓院的幌子。此刻樓裡面有燈光。隱約還有人聲。便衝上去咣咣砸門。只聽裡面一聲“誰呀。”跟著腳步慢慢悠悠切近。“吱呀”一響。門板上開啟二尺見方的小窗兒。露出半張烤鴨般黃亮生皺的臉來。尖聲嘎氣地說道:“大過年的。幹什麼呀這是。”秦絕響拍門罵道:“快他媽開門。客人來了都不知道。”
那婆子正是這家娼寮的老鴇。這門上小窗太高。她剛開始還沒看見人。眼光往下一瞄。才見是個半大孩子。穿著看起來挺有錢。只是話頭太沖。不由得臉色一沉。心裡很不高興。但是迎來送往的慣了。還是不願傷了主顧。便歪了身子。把臉往門板上一貼。慢條斯理地道:“公子爺。咱們這行老輩兒的規矩:過大年是家家團圓之日。這時候開門做生意。攪得人夫妻不合。家裡頭不安寧。張起嘴來一罵就是一年。我們可就缺了大德了。再者說……”
秦絕響急得火燎眉毛。哪有心聽這屁話。一腳踹在門上:“少廢話。快開門。”
門板嘩啦一響。房簷的土都被震落下來。老鴇子被驚得一眨眼。險些磕了腦袋。登時也變了臉色。戟指罵道:“你個瘸卵子沒長毛兒的小瘟生。大過年出來嫖。也不怕生大瘡。爛了你的花花腸子。實話交給你。老孃這四美堂裡有的是漂亮姑娘。一個個水腰滑腚。洗得乾乾淨淨。就是不給你開門。”
秦絕響氣得八竅生煙。連肚臍都要鼓了出來。“嗆啷”一聲拔落日刀就要劈門。就聽身後有人笑道:“哈哈哈。這不是小秦兄弟嗎。這是生的哪門子氣啊。”秦絕響回頭一看。險些哭出來。趕忙一個竄縱到了近前。扯住這人胳膊:“金吾哥。你給我那藥。有解沒。”
劉金吾見他這副樣子。不由笑出聲來:“怎麼。這麼快就用上了。”秦絕響跺著腳道:“別說了。我上午吸進去些。一直不及行事。眼瞅著要到時候了。馬上就……”說到這。就覺鼻孔一腥。紅紅的鼻血淌了出來。本來他吸入的藥粉不多。心裡還存著一絲僥倖。指頭一摸見了血。知道死期將至。登時渾身發軟。
劉金吾知道這藥的厲害。臉上立刻變了顏色。趕緊拖著他到了那小窗之側。二話不說。從懷裡掏出張銀票塞了進去。老鴇剛要罵人。一瞅上頭紅邊金字是五百兩。登時倆眼樂得開了花兒。語速極快地道:“哎喲我的公子爺。這話兒是怎麼說的。快快快快快快請進。小三兒。小五。趕緊的還不卸門板。閨女們吶。別包了。豔秋。玉梅。年還沒過呢就開門兒紅啦。趕緊的。。”身後有人應聲。吡裡啪拉一陣忙活。
門板剛欠開縫兒。劉金吾等不及上去就是一腳。緊跟著提起秦絕響鑽身而入。眼一掃。兩個龜仔抱著門板仰倒在地上。樓內花燈高掛。滿屋生紅。屋中間擺著個大圓桌。桌簾落地。上頭擱著面盆、面板子。有面、有餡。一個大茶壺負責擀皮兒。高矮胖瘦十幾個姑娘圍著正在包餃子。其中兩個姿色稍好的。拍了手上的面。一個攏頭。一個摳牙。正在整理容裝。劉金吾也來不及挑。上去隨手抓了一個身體小巧些的。按住腦袋。把她和秦絕響都塞進了大圓桌底下。
一時間桌簾撲簌簌抖成一團。就聽桌底下傳來喀哧喀哧撕扯衣服的聲音和那女人的尖叫。桌上面盆亂顫。包好的餃子都跳起了舞。姑娘們哪見過這個。嚇得小耗子般吱吱亂叫。向後跳開。
老鴇子瞧得兩眼發直。心肝皆顫。抖手道:“我的天媽吔。公子爺。這這這這這。這怕不是把我那閨女給吃了罷。”其它姑娘們也沒瞧清秦絕響是人還是妖精。一聽這話。不是花容失色便是嬌軀失禁。媽呀怪叫。吡裡撲嗵倒了一地。
桌底撕衣聲止。那姑娘像打嗝兒般“呃”地抽了一聲。劉金吾長出了口氣。身體鬆弛下來。扯了條凳子坐下。道:“放你一百二十個心吧。”
老鴇子看他這安閒自若胸有成竹的樣子。心裡也穩當不少。細聽聽桌底動靜。眼一撐:“嗯。上道兒了。噫。可也真怪。老孃這花窯兒開了半輩子。就沒瞧見過這麼一個心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