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於毀屍,但滅跡是肯定的了。大暑天,屍體爛得快,他們是選對了法子,選錯了地方。這個事啊,看來我非得插上一手了。”
季瑛拋開土,剛看到屍體的腳,就停下了。“月池,你去和周滔報官。”
“周滔?”月池狐疑地問。
季瑛指她後面,月池猛然轉頭看,周滔竟然正蹲在後面的草叢裡偷看。
月池詫異道:“周兄?你怎麼在這?”
被發現的周滔面露難色,“我看你們往這走了,就跟上來了。”
“我們去報官吧,周兄。”月池說。
周滔的臉色更差了,“這......”
季瑛說:“我守在這,你們去官府吧。”
“好。”月池即刻拽著周滔走了。
季瑛捏了把土,喃喃自語道:“土質乾燥沉重,屍體腐化慢。要想讓屍體儘快腐爛,真真是選錯了地方。”他沒打算挖出屍體,而是守在這個地方,等待官府的解決。
他們兩個的動作不慢,很快就把青陽縣丞衛恆請來了。月池重說了一遍她在縣堂的長篇大論,把前因後果描述得仔仔細細。
季瑛本以為他會睡眼惺忪地走個過場就完事了,沒想到卻是個精明果敢的官兒。他說了一番奉承詞,就不加多言了。
衛恆命令道:“把屍體挖出來。”
不到一刻,衙役挖出了三具屍體,季瑛粗略看下,三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痕,其中有不少處可致死的傷痕。
月池偷偷瞅了一眼死屍,就經受不住向後退了。過了一會兒,覺得不那麼冷了,適才按捺住心裡的害怕,
衛恆問:“你們是什麼時候看到那些兇手埋屍的?”
“大概半個時辰前。”季瑛如實說。
衛恆忽然仔仔細細打量著他,荒山野嶺裡竟然有個衣著華麗的青年,頗為扎眼。他又看他那副不著調的懶散樣子,不像過路的客商,倒像是出來混的敗家子。再加上油腔滑調,沒個正形。於是沒好氣的說:“看清是幾個人了嗎?都長什麼樣?看著像哪裡人?說的哪裡話?穿的什麼衣服?”
月池偷笑,季瑛終於遇到了對手。
季瑛聽他的口氣就知道這小子對他有敵意,於是直接照實回話道:“有四個人,一個領頭的指揮,三個負責埋屍。領頭的那個有著絡腮鬍,很壯實,身上穿著圓領袍,顏色辨得不清,像是褐色。旁邊那三個人啊,我只看到一個的臉,那人應是十七八歲的少年。埋屍的三個都穿著最普通的衣服,我也說不上來。他們幾個身上沒帶包裹,手裡都拿著一樣的鐵鍬,看著好像是本地人。也不至於拋屍於百里開外。至於說什麼話,我可只聽到一句話:‘快埋了,免得被人發現。’從這我可聽不出是哪個地方的話。”
衛恆還真沒想到這敗家子是個有頭有腦的主兒,頓感不能以貌取人。那小子看著底氣挺足,恐怕是外地的豪族。
季瑛說的話讓月池驚訝的很,她也說:“他們的模樣不像是莊稼人,倒像是某個大戶人家的家丁。”
衛恆心想:案子難辦,光憑這些可沒辦法斷案。“你怎麼確信他們是家丁?”
月池也只是靠直覺,還有就是想起在大戶人家做工的時候,也有家丁穿成類似的樣子。“這,我也說不上來,但莊稼人的衣裳要比他們的次上一等。啊,他們的袖子是寬的,老農穿的則是窄的。”
衛恆心裡有個影,“嗯。”
“縣丞,搜搜他們身上有沒有什麼物件。”季瑛提議道。
“快搜搜。”
衙役只在其中身上搜到了一個荷包,還帶著點銀飾。“這人身上有個荷包,裡面什麼也沒裝。另外兩個人身上沒有發現東西。”
月池掃了四周,也沒看見周滔的影子。從剛才就覺得周滔的臉色不好,估計是覺得這事大凶,趁機溜了。
衛恆看了一遍,卻被季瑛打斷了思路,“這是魚袋子,有些舊了,看樣子不像最近這幾年造的,可能是建章年間的東西。裡面沒看到魚符,應該不是在任官的東西。”
月池盯著看,那袋子連陳國老家都沒有,這人的品級應該比他還高。
“他們在說什麼呢?”周滔拍了她的肩膀,蚊子似的問她。
月池激靈一下,被嚇得不淺,“你怎麼在這,剛去哪了?”
周滔顫顫巍巍地,說:“我膽子小就躲在後面看了。”引得月池不禁搖頭嘆氣。
縣丞衛恆又把那東西看了好些時候,才說:“你為何這麼說?”
“開國已經近二十年了,這袋子卻是大周初建時候的東西,現在用的袋子造型上略有不同。”季瑛只說了一些,若他脫口便說是五品袋子,那就真自找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