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人近來氣性大啊。”
裴緒說:“唉,故地重遊,總會生出許多無可奈何之意。”
“重遊?”
早聽說裴家是藉著晉國府起家的,只是今不比夕,英明的早歸了塵土,竟剩下這些不肖的子孫了。
“當年我在怡園裡,見到了許多的事。算了,都是些陳年往事了,再揪著說也確實不好聽啊。”
“我看您是瞞著什麼吧。”
裴緒被戳破了心事,忙四處看看,又閉門去了。
楊素被他弄糊塗了,“你這要?”
他又咕嘟咕嘟地灌了茶,“我憋著氣,多少年都出不去。”
“您氣在哪啊?”
裴緒也說不出什麼了,“這回可跟東宮槓上了。”
“關係到太子?”
“這麼說吧,那馮尚書想把他侄女送到宮裡去,想託我哥去說合,但我呢偏不想遂了他的心。”
夜燈晃著,忽明忽暗的。
楊素搞不明白了,“你這是?”
“噯,牽到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是謝周朝末時的事啊。當年我寄居在怡園,為了博個功名。但韓家門衰祚薄了,晉國公怕百年後外孫女沒人照顧,就託給我,希望我日後從中周旋。”
楊素心道既是認準了的孫女婿,那馮家為何絕口不提呢?
“我著人問過大姑娘的事,卻被她家太太攔了下來。馮堅和馮滔乃各門另戶,兄弟向來不和,所以馮堅的妻房只是看在祖孫沒指望才照顧點。”
楊素對親戚的白眼深有感觸,“那馮姑娘豈不是?”
“倒沒你想的那樣。跟你說吧,韓侍中是晉國公養的,韓永麟也是晉國公養的,父子倆給國公當兒孫,比親的還親呢。再說了,從前怡園的廩庫還在太夫人手裡呢。馮家沒錢,有錢也是靠太夫人的梯己錢。”
楊素詫異,“山窮水盡了?”
“只等坐吃山空了。”
“真有這麼艱難?我嫂子說也沒有啊。”
安靜宜親口對他說,馮家一切都好。
“你只看到了表象,我見了她幾回,真是大不如前。”裴緒手指沾點茶水在案上畫了個圈,“我光看馮湛生日宴上擺的菜的數目,就知道底子了。”
楊素不懂裡面的意思,“菜的數目?”
“晉國府辦的宴席,什麼宴席定了菜的道數,而每道菜的分量,用的盤子,加的佐料,一毫一厘都不能差。等現在,規矩規矩沒了,菜也消減了,弄得不倫不類的。料想馮家的大姑娘也不會不知道以前的規矩,想必是真的不比從前了。”
早聽說馮府捉襟見肘,流水似的金銀花著,連個水漂都沒有,甚至到了拆東牆補西牆的境地了。
“馮尚書是戶部理財能手,他不會不知道這帳有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