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瑛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一張紙,慢慢地將它展開,這是一幅簡單的風景畫,畫中有山無水,一條小道自西向東,路上有一隊人,領頭的男子騎著馬,他身後四個人抬著一頂花轎,可花轎上的喜字竟塗上了黑色。畫的右上角,寫著一行小字:“作於永樂三十二年。”
這幅畫就是文大人隨身攜帶的冊子中的其中一幅。文大人作畫時,應該是去年的事情,可這畫上卻標著今年的年份。
這幅畫不倫不類,但仔細一想,便能猜出文大人畫畫時的心境。
他早就知道自己難逃一死,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女兒。蒼雪嵐是他能想到的,可以託付女兒的最好人選。因此他才會畫這麼一幅畫,明明是喜事,卻只有黑白兩種喪色。
文瑛一開始,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詩句上,她總覺得父親會把信物的線索藏在詩句中,這才忽略了這些隨筆畫作。
主筆再三比對後,寫下一段密文,再將它摺好放進密道中。又過了一會兒,密道處傳來三聲響,主筆聞聲將密道開啟,從裡面取出了一個木盒子。
他正想開啟盒蓋,卻被蒼雪嵐一把按住,蒼雪嵐笑道:“不好意思,這裡面的東西不方便別人看。”
這類事情,主筆見的多了,也沒大驚小怪,乾脆的甩手而去,臨走時還不忘囑咐道:“如果有什麼問題,再來找我。”
待主筆走後,蒼雪嵐才將盒子開啟,裡面是一本賬本和幾封信件。
蒼雪嵐將這些東西放進懷裡,把木盒蓋上拿在手中,靠在門口,將門微微開啟,只漏出一條門縫。
果然如他所料,門外站著個盯梢的人。
但蒼雪嵐也不傻,他今天特意安排了許多人,都扮做一男一女的模樣來平安票莊取東西,每個人都喬裝打扮,連穿著都大同小異,用來分散陸伯言等人的注意力。
“把人皮面具戴好,我們要出去了。”
文瑛點點了頭,藏起了自己的一張俏臉。
蒼雪嵐笑道:“害怕嗎?”
文瑛回以一笑,“不怕。”
蒼雪嵐拉住文瑛的手,低聲道:“抓緊了,千萬別鬆開。”
他開啟房門,鎮定自若地從裡面出來,盯梢的人立刻跟上,卻在走過一個拐角時,被人從後面打暈拖進了角落。
王涵拍了拍手,來到一個隔間前,敲了敲隔間的房門,兩下一組,共三組,敲完他便趕緊跟上了蒼雪嵐和文瑛。他跟得不緊,還會時不時停下,再像剛剛一下,敲響隔間的房門。
隔間中,一對又一對的男女走出,他們看似漫無目的地在長安票莊中游蕩,偶爾停在隔間前,像王涵那樣有節奏的扣響房門,等他們走後,又會一對男女會從隔間中走出,再和他們一樣去敲響別的隔間。
陸伯言佈下的盯梢人只好分頭跟蹤,很快便被人群衝散了,他們惦著腳四處張望,然而入目所見,都是一張張普通的臉。
蒼雪嵐一邊拉著文瑛在人群中流竄,和一個男子擦肩而過時,將手中的木盒傳給了他,兩人的目光沒有對視,就像是擦肩而過的陌生人一般。
蒼雪嵐在心中計算著時間,感覺差不多了之後,便附在文瑛耳側,悄聲說道:“我們該出去了,一定要抓緊我!”
“嗯。”文瑛靠在蒼雪嵐的胸口,輕聲應道。
兩人擠出了大門,一路往北走去,在他們之前,已經陸陸續續有不少一男一女的搭檔,踏出了長安票莊的大門。衛戎坐在對面的酒樓上,見蒼雪嵐出來,和他對了個眼色,繼續不緊不慢地喝茶。
陸伯言這次幾乎把他能動用的人都動用了,然而這些人卻被蒼雪嵐不動聲色地打亂了,他們一部分人仍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票莊裡面打轉,一部分人分頭跟著蒼雪嵐文瑛的替身,還有一部分人盯著衛戎和王涵不放。
如此一來,兵力分散,就是想用人海戰術,也用不成了。
蒼雪嵐疾步行走,他可以感到自己的身後還跟著兩個高手。他微微一笑,走到了繁華的街道上,放緩了腳步,拉著文瑛站到了一個買首飾的攤子前。
他從裡面跳出了一隻梅花簪子,雖然成色看上去不是很純,但勝在花樣新穎好看,“我記得你以前就喜歡梅花。”
文瑛不知道為何蒼雪嵐突然停下,和她說這話,只好順著他的意思點點頭。
蒼雪嵐側過身子,為她戴上了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