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雪嵐坐在侍衛為他搬來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饒有興趣地看著蘭香,良久之後,才開口道:“是個好姑娘,就是蠢了點。”
蘭香沒料到他第一句話竟是這句,愣愣地問道:“什麼?”
“你這樣的姑娘我見多了,汾洲女牢裡關著的,一半都是你這樣的人,家世清白,手腳勤快,在家中不受重視,賺來的工錢興許還要補貼兄弟,這個時候,一個年輕男子出現了,他老實又專一,對你深情款款,你在他的身上找到了許久未曾找到的柔情,於是你傾心於他,死心塌地,這個時候,他突然告訴你,他欠了一筆錢,需要你幫他一個小忙,等事情辦妥,你們就能遠走高飛,過上全新的日子,然後,他給你了一包藥粉,告訴你只要把這包藥粉下進給文小姐送去的雞湯裡,事兒就成了。你可能還會問他,要是被發現了,該怎麼辦?他會說陳巡撫是個清官,只要你咬死不鬆口,他就奈何不了你,你又是齊大人的家僕,如果你真的被定了罪,齊大人也逃不了干係,所以他一定會想辦法保你,最遲一個月,你就能完好無損地從地牢出來,對嗎?”
蘭香神色微動,卻仍不鬆口。
“可是他卻沒有告訴你,這位文小姐究竟是什麼人,也沒告訴你我蒼雪嵐可不像文大人那般好性子。”
蒼雪嵐將木桶蓋子翻開,那刺鼻的氣味立刻就在整間牢房裡揮發開來,一旁的黑狗更加焦躁,已經露出了獠牙。
他笑道:“這東西,畜生最喜歡,知道是什麼嗎?”
蘭香正驚恐地縮在角落,顯然是被狂性大\發的黑狗嚇的不輕,根本沒有餘力回話。
“大昊人傳來的玩意兒,他們那邊的人以蓄養牛羊馬匹為生,這東西就是用來配種的,唯一的缺點就是勁兒太大,畜生聞到這東西,就容易焦躁,要是吃了……呵呵。”
蒼雪嵐說完,朝衛戎使了個眼神,衛戎立刻提著木桶,將裡面刺鼻的藥水從蘭香頭上倒下,絲毫不曾憐香惜玉。
蘭香尖叫了一聲,想要反抗,然而一個奴婢,又怎麼能敵得過在刀尖嗜血的戰士?
黑狗已然失去了理智,拼了命地想要掙脫脖子上的狗鏈,不停地撲向蘭香所在的地方,蒼雪嵐握著手中的繩索,笑的如同地獄而來的惡魔,“蘭香姑娘,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
眼看著小奴婢已經快要崩潰,蒼雪嵐悠哉悠哉地又補上了一句,“哦,對了,忘了告訴你了,你那位情哥哥已經跑了。”
“你騙我!”蘭香終於說話了,她低啞著嗓子,哽咽道。
“我騙你做什麼呢?你毒害的那位文小姐,是朝廷一品大員的女兒,不管你是主犯還是從犯,你都死定了,他早就卷著錢越走高飛了,有你幫他周旋的這幾日,他現在估計都已經出了國土了吧。”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你在騙我!”
蒼雪嵐嘆了口氣,目光冰冷,“我都說了,你是個好姑娘,就是太蠢了。他說什麼,你就聽什麼,別人施捨你一點東西,你就立刻搖著尾巴湊了上去,為他奮不顧身,甚至下毒害人,還覺得自己活得精彩死的偉大,呵,朝廷一品大員的獨生女兒被毒害,那可是大案子,皇上為此專門派來了九皇子監察,齊大人和陳大人這兩天都急瘋了,若是這件事找不著個兇手,他們的烏紗帽都要不保,你猜,情急之下,他們會推誰出去,當替罪羊?”
一邊說著,蒼雪嵐將手中的繩索又放出了一截,黑狗猛地一竄,滴著涎水的舌頭差點舔在了蘭香的臉上。
她嚇得面如土色,又是一聲淒厲的慘叫。
衛戎等人都已經見怪不怪,但門口聽牆角的陳巡撫,卻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他本是擔心蒼雪嵐會報私仇,才下來監視,不想看見如此畫面,喉嚨立刻湧上來一股酸水,也不知道該吐還是不吐。
他的動靜,自然瞞不過武功高強的蒼雪嵐,蒼雪嵐對著衛戎一側目,衛戎便明白了蒼雪嵐的意思,無聲無息地出了牢房。
蒼雪嵐這一招,將蘭香嚇得不輕,幾近抽搐,他這才確信,這位蘭香姑娘,確實不是探子,從沒受過相關訓練,就是一個普通的奴婢罷了。
她被又嚇又騙,在惡狗獠牙下不停掙扎,終於再也承受不住,大叫道:“我沒有想要毒害文小姐!他騙我!他說那裡面只是些不打緊的藥,文小姐頂多昏睡兩日!”
蒼雪嵐滿意地笑了,他將黑狗硬生生地拖回了腳邊,黑狗轉頭,對著蒼雪嵐反咬一口,卻被蒼雪嵐一腳揣在了臉上,疼的只嗚咽。蒼雪嵐站起身來,道:“陳大人,請進來吧。”
陳巡撫僵著臉,從門外走進,這惡臭的味道讓他不禁皺起了眉頭。
“剩下的,就勞煩您了。”
“將軍放心。”
陳巡撫喚來獄卒,趁熱打鐵,將蘭香的供詞寫了出來,待蘭香畫了押之後,才讓人將她帶下去,處理一下她滿身的汙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