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澐轉過身面對蕭珞,放開他的手臂,卻又很快緊緊攥住了他的手掌:
“容瑾……你容瑾是昆吾刀的上一任主人,今日議事廳的幻影最後我們瞧見的那光也的確與昆吾刀的一模一樣……”
蕭珞平靜地看著聲音有些發緊的薛澐,慢慢地回握住她有些冰涼而又僵硬的手指,臉上掛著溫和而又帶些安撫之意的微笑。
薛澐深吸了一口氣,抓著蕭珞手掌的手收得很緊:“祭臺,昆吾刀,容瑾。是容瑾在主祭什麼,還用上了昆吾刀……那之後……那之後呢?”
蕭珞衝著她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薛澐動了動唇瓣,卻沒有將那些話出口來。
石制的祭臺之下,蕭珞是“顧汐”的那個女子,儘管看不清面目,可即便他們這樣隔著時間隔著距離,只憑幻影,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悲哀而又絕望的氣息。
從看過那些幻影,知道高臺之上的那個容瑾,蕭珞曾與她起過一次的清州容家最後一個族人,是昆吾刀的上一任主饒時候……
薛澐就沒有一刻停止過心慌。
薛澐雖然沒有出口,但是她的意思,站在她對面的蕭珞卻都是明白的。
他放開她的手掌,在她下意識地有些惶然的時候,手臂繞過她的身子攬住她的肩,將她按進了自己懷裡,緊緊摟住。他貼著她的鬢角耳邊,輕柔地磨蹭,聲音低沉之中帶著點點的輕啞,平靜緩和,一如既往地令人心安:“別怕,我在這兒。”
聽了這句話,薛澐眼前不由自主地一酸,雙手抬起回抱著他的腰背,將臉深深地埋在他的肩頭。
蕭珞的手一下一下地輕輕拍撫著她的背,一直貼在她的耳邊,低聲輕語:“那是過去,那也不是我。我是蕭珞,我在你身邊,別怕。”
薛澐咬著嘴唇,埋在他的肩頭用力地點零頭。
“事情一樁接一樁,一件連一件,你累了……我們大家都累了,好好歇歇吧。至少……如今的苗州有妖族坐鎮,一時半刻的,還算是安全。”
“妖族……”薛澐仍靠在蕭珞的肩頭,卻是轉了轉腦袋將臉露了出來,微微皺起眉頭:“苗州的九井秘地是妖族引我們前去的,那塊‘顧’字玄鐵牌也是他們故意留給我們的。自來九州大陸上的九井都是人族修士守護,可苗州這裡卻是妖族……若顧汐的的確確是顧家人,而顧家又是苗州九井的守護者家族的話……”
“你覺得妖族認識顧家人,或者……他們知道如今的顧家人在哪兒。”
“是。”薛澐肯定了蕭珞對自己想法的猜測,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先前去頑州,方燁與我過,九井守護家族不是一成不變的,若是有九井守護家族血脈斷絕,無人存世,或是……三百年內不再進入九井秘地,那麼九井便會重新擇人守護。雖然……雖然那塊玄鐵牌作為鑰匙,進入九井的方法與其他九井其他家族的不太一樣,但是至少……它還是有效的。也就是……”
蕭珞微微皺起眉頭,順著薛澐的猜測繼續了下去:“也就是苗州的九井如果守護者家族真是顧家,現在顧家的玄鐵牌還能成為進入九井秘地的方法,那麼顧家……血脈便沒有盡數斷絕,還有人在。”
“是!”薛澐突然想到了什麼,心思一動,從蕭珞的肩頭起身,眼睛有些亮亮地看向蕭珞,瞧著因為心中靈光一現的想法有那麼點兒激動的喜悅:“蕭珞,我們知道容瑾的身世,知道清州容家的……慘禍,但顧汐的出身和家族之事我們都只是推測。顧汐最初跟容瑾在雲宗相遇,兩人都是為了要報大仇而蟄伏隱忍。如果……如果顧汐的情況跟容瑾類似,或者……根本就一樣呢?”
蕭珞心中一動,湧上一些略有些複雜的情緒,卻也很快便散了。
他微微頓了一下,問道:“你猜測顧汐也有可能是當年顧家的最後一人。那若真是如茨話……”
薛澐舔了舔乾澀的嘴唇,雖然對心中這般的揣測十分抱歉,但……這個猜測的確能夠讓她更心安一些,在議事廳內的幻影之後,在知道了祭臺的存在之後:
“若真是如此,顧家的東西仍能進入九井,顧家血脈沒有斷絕。顧汐……有後人在世!”薛澐深吸了一口氣,緊緊抓住蕭珞的手臂繼續道:“以我們所見所料的那兩饒感情……若顧汐有道侶,容瑾是唯一的人選。”
所以……是不是極有可能,祭臺那件事之後……
兩人安然無恙地隱居而去了呢?
蕭珞沉默了一下,在薛澐的目光之中露出笑容,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又將人摟在懷裡:“……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