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也有些心疼。
多年前,在綿州山谷裡,累了倦了會使性子,讓他背在背上軟軟地撒嬌歡笑的姑娘,在這樣那樣的理由之下,一點點變成了如今這樣即便已經耗盡最後一絲力氣,仍舊要咬著牙在眾人面前挺直脊背,試圖為更多人遮風擋雨,也試圖給更多人信心安慰的模樣。
他知道她的志向,知道她的理想,知道她已決定好要前行的方向,要走的道路。
他知道……這是必然的,也是最好的。
只是……
還好,幸好。
至少,在他面前,她還能有這樣,顯露出真性情的放鬆模樣。
蕭珞眼中帶著濃厚的笑意,伸出手去,握住了她垂在身側的手掌,慢慢攥緊。
薛澐試圖抽了兩下,沒有抽動。
當然,也有她並沒有如何用力的原因。
“田不苦也是突發奇想,估摸著也是看到你之後才起的心思,倒不是早就計劃好要捉弄你的。”
薛澐摸了摸,被他握在手心的手指動了一動:“……你怎麼知道?”
“大概是因為他觀察細緻,感覺敏銳吧?”
“哈?”薛澐轉過頭看他:“這是什麼回答?”
蕭珞抬起另一隻手動作十分自然流暢地,揉了揉她的發頂。
將本就不甚整齊的頭髮揉得又凌亂了好些。
薛澐拍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之後隨手理了一理。
蕭珞的手被她從她頭頂拍開,雖被她瞪了一眼,此時也並不怎麼收斂,手也不收回,順勢又移到她臉頰邊上,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側臉,在她又一次氣鼓鼓地瞪過來的時候,帶著笑意道:“你心情不好,壓著的事兒太多了,便是回來了安全了,在自己的地盤上,雖臉上露著笑意,眉頭卻不是松的。”
薛澐被蕭珞得一愣,連他邊走邊一下一下戳著她的臉的舉動都一時忘記去阻止了:“……很……很容易看出來麼?”
“那倒不是。”蕭珞笑著安慰薛澐:“至少李嫣然肯定沒看出來。”
薛澐:“……”
“田不苦這主意不錯的。”蕭珞放下戳著薛澐臉頰的手,另一隻握著她手掌的手攥得更緊了兩分,拉著她一路不緊不慢地回住處,路上並沒有碰到其他明省谷的人,想來此時不是在養贍就是在幫忙照料或是幫忙理事的,倒是正好給了他們兩個獨處話的空間:“我瞧著,至少這麼一逗一鬧,你心裡暫暫放下些了。”
薛澐頓了一頓,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讓你們擔心了。”
“別把自己逼太緊,也彆強迫自己想太多。”蕭珞的聲音沉穩而又溫和,一點一點像是帶著特別的力量一般,撫平她心中這些來一直不曾停過的糾結和擔憂:“世事自有始終,只是契機未到而已,在那之前,盡力做好如今我們能做的就是了。”
“……嗯。”
“……先前趕路並不方便,我便也沒有多問。”蕭珞看著走在自己身邊的薛澐的側臉:“除了昆吾刀是神器需要當心之外,你可是還有旁的什麼猜測疑慮?”
薛澐深吸一口氣,點零頭,卻是在蕭珞開口前轉頭看向他,搶先一步出:“不過都是急不得也急不聊猜測,一時半刻沒有什麼的。我們先休整養傷……待你好些了,我再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