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兄……”
正煮著茶的陸巖擺了擺手,擋下了蕭珞的話,長長地嘆了口氣放下了手裡的茶具。
“不只是餘伯,陳伯,方婆婆,劉嬸子,這樓城裡好多我認識的老人家都說我是個太實誠的,卻也會說若我不是這樣的性子怕也不能得他們的喜歡。我爹孃也曾說過我傻,不長心眼兒有時候不知道防人……其實我心裡都明白的,只是覺得有時候與人相交,多了防備算計,反倒就失了樂趣。踏入修行大門後,我更是覺著……修行一途本就有些與天爭命之感,時時要謹慎,步步要勤勉,若在這之外的人情一事上還不能隨心而動,憑著本心交些志同道合的朋友,這漫長的人生,乏味的修行之路,又還剩下多少趣味呢?我啊,只是想,過得更自在點兒,不去計較太多,也讓自己舒坦點兒。”
“……陸兄豁達,所言……亦十分有理。”只是很多人,包括他們在內,都做不到這點。
陸巖眉眼都笑開:“用我孃的話說,我啊也算傻人有傻福,總能遇到好人。我爹卻是誇過我,雖然不甚聰明不會防備,但勝在眼光不錯所交之人都是信得過靠得住的。以前在滄州是……如今在這樓城,也是。”
“陸兄?”
“蕭兄,李妹子,雖然咱們相識不久,相處的時間也不多,我卻信自己的眼光和直覺,二位都是值得相交的朋友,不管怎麼樣,至少在陸岩心中,兩位就是我的朋友。”
“……陸兄還願意當我們是朋友?”
“為什麼不呢?”陸巖爽朗一笑,抬手繼續煮茶:“我感覺得出來,蕭兄和李妹子心裡有事,也大概想從我這兒打聽點兒什麼,雖然有目的,但我卻信自己的感覺,至少這些日子下來,兩位也是真心與陸巖相交的,既然是真心願意跟我做這個朋友,那我們就可以做朋友。話說回來,今日蕭兄和李妹子來找陸巖,可是……有想對陸巖袒露一些的打算?”
蕭珞笑了笑:“不錯,如陸兄所料。”
薛澐也鬆開了眉頭微微笑著:“讓陸兄見笑了。”
“哈哈!”陸巖笑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心裡惦記的是什麼,但想來定是對你們很重要容不得馬虎的事兒,可如今你們願意……也是拿我當朋友的了!如此,我就不虧不是?”
說完,三人相視一笑。
待茶煮好,陸巖給蕭珞和薛澐各倒了一杯,而後自己也抿了一口,閉目片刻,開口道:“陸巖不是個謹慎的人,一開始確實沒有察覺,不過後來想想……蕭兄和李妹子,已經知道我雖靈根駁雜卻不服清蘊丹的事兒了吧?若說陸巖身上有值得好奇的秘密,大概也只有這一樁了。”
“……的確,陸兄的情形,與我們所知的太不相同。”
“此事陸巖鮮少與人提起,實在……影響頗深。”陸巖頓了頓長長吐出一口氣:“陸巖厚顏,在說這件事之前還是想先於蕭兄和李妹子確認一下,你們與四大家族中的馮家……可有瓜葛?”
蕭珞沒有出聲,而薛澐擰眉片刻,閉了閉眼道:“如今尚不能確認,但興許……有仇。”
陸巖一愣。
薛澐睜開眼看向陸巖:“抱歉,不得已瞞了陸兄許久……我……其實姓薛。”
陸巖張了張嘴,有些沒有回神。
馮薛李唐,這四大家族雖以此為姓卻不代表整個九州大陸上這四個姓氏的都是四大家族出身,所以之前薛澐自稱“李雲”陸巖並未多想。但是現在,既然她在這種情況下開口這麼說,也就代表……
“你是薛家的人?”
“……曾經是。”
“……”沉默片刻,陸巖嘆了口氣:“也罷,是不是出自薛家都不重要,李……薛妹子,還是我的朋友。”
“……多謝陸兄。”
“那我們說回來……嗯……我不服清蘊丹,是因為我不需要。我的確有靈根駁雜的問題,也的確輔修了清蘊訣,但……我修的不是九州大陸人盡皆知的那本清蘊訣,而是另一種……不需要服用清蘊丹,沒有損傷經脈的隱患問題的,真正的清蘊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