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珞……你說……我是不是……不要見她……比較好?”
“又是‘不想連累’?”蕭珞挑了挑眉:“小薛澐,你這樣可就真是不可愛了。”
“我……”
“行了,別胡思亂想,左右如今我們還去不得,李家其他的人你也信不過,暫時做不了什麼。如果你真的忍不住瞎想,倒不如想想……等將來真的見面之後,你怎麼平息你這位好姐妹的怒火,比較實在。”
薛澐身體一僵,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蕭珞瞧見她這反應,輕哼了一聲。
兩人話中提到的李嫣然,出身四大家族之一的滄州李家,是薛澐自小一起長大的好友,兩人也有些親戚關係。薛澐的母親李婧嵐是李家女,是李嫣然父親的堂妹,李嫣然的堂姑。李嫣然母親早逝,父親一心修行少管唯一的女兒,薛母李婧嵐這個做姑姑的時常接李嫣然去綿州的薛家,李嫣然從小每年都有小半的時間呆在薛家,跟薛澐一起長大,雖然並沒有跟薛澐一起被帶著見過薛鈺的好友蕭鼎和蕭珞,卻也是知道這兩人存在的,從小也從薛澐的口中聽過不少另一個玩伴蕭珞的事。
當然,蕭珞也聽薛澐提起過很多李嫣然的事。
三年前薛澐的父親薛鈺和母親李婧嵐相繼離世,李嫣然也被管著沒有能從滄州李家趕去綿州見薛澐,李嫣然和薛澐在那之後的第一次,也是薛澐離開薛家之前的最後一次見面是半年前,李嫣然好容易得了允許從滄州趕到綿州見到已從雲端跌入泥淖的薛澐,卻並沒有什麼力量和辦法幫忙,沒能停留多久就又被李家的人帶回了滄州。只是那時候已經有了打算的薛澐便給李嫣然留了不少暗示,還有囑咐她聽到某些“訊息”之後拆開的薛澐用靈力封了一層禁制閱後即毀的錦囊。
比起蕭珞,李嫣然雖然也因為了解薛澐猜到她想做什麼,卻到底被束縛在家族之中不得自由。本就因為三年前沒能及時趕來內疚不已,因為自己的無能為力焦躁不堪,再遇到薛澐的“不想連累”……
正在薛澐順著蕭珞的話想著李嫣然可能有的反應,心裡打鼓的時候,茶樓下層傳來一陣叫好聲音。
兩人轉頭看去,只見一樓大廳搭起的臺子上,已經多了一個鬚髮皆白,臉色卻紅潤非常顯得很是精神的老人家。
“餘伯來了!”
整個茶樓裡的人都在老人家登臺之後精神一振,將注意力都放在了臺子上面。
即便是心中一直有事的薛澐也不例外地被吸引。
餘伯是獨居在樓城東邊平民區的一位老人家,沒有什麼親人子女,但為人和善,鄰里之間相處極好。餘伯小有資產,看起來也沒什麼更高的修為追求沒有砸錢買修行物資的需要,獨獨養活自己已經足夠,只長日無聊便時常會來茶樓這裡給人講些故事,權做說書先生了。他講的有些是書上看來的,有些是南來北往的人留下的故事,有些是市井之間的小趣事,可不論是什麼都能被他講得引人入勝。加上餘伯有時候也會對九州之內發生的一些事品評,挖掘分析一些先前被人忽略的小細節,除了聽書之外也有人專門上門來找餘伯打聽訊息。
事實上,這位餘伯,也是蕭珞和薛澐的重點觀察物件之一。
樓下,餘伯的聲音響起,其他的動靜便都消了下去。
今日,餘伯倒沒有講什麼九州大事,門派紛爭,也不是什麼鄰里小趣,市井趣聞,而是一段有情人歷經磨難卻未能終成眷屬的話本故事。故事很是簡單,兩個同樣揹著家仇的男女一路互相理解互相扶持,在終於大仇得報之後,男子卻為奸人所害,女子也不知所蹤,他們的故事也漸漸無人知曉。
如此簡單的故事,在餘伯口中豐盈起來,變得頗為動人。
許多聽書的人,包括薛澐在內,都有些沉浸其中。
而蕭珞……
故事講完,餘伯往臺下拱拱手便起身離開,出了茶樓返回自己的住所,路上還與幾個相熟的人閒談幾句,說好過兩日還來再講些旁的有趣故事。
蕭珞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氣,看向薛澐:
“走吧,我們……去拜會一番這位餘伯。”
薛澐抬眼看過來,有些驚訝:“你已經決定,選餘伯?可你之前不是說……”
蕭珞站起身來,抬手揉了揉還未起身的薛澐的頭頂:“我覺得這位餘伯應該知道不少事,興許……找過他之後,我們都不用再找旁人了。”
薛澐推開蕭珞的手站起來,撥出一口氣:“若真是如此……就算是冒上一些風險,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