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銘無力的仰起頭,那纖長的脖頸看起來是那麼的脆弱,如同優雅的黑天鵝向天發出最後的悲鳴,卻無力迴天。
成王敗寇,自古如此,怪只怪自己沒有成為最後的勝利者,起錯了心思,打錯了算盤,跟錯了人。
陸銘睜開眼睛,“你問我為什麼收手,原因很簡單。”
Live安靜的等待著這個被說的特別簡單的原因。陸銘長舒了一口氣,“因為我發現,贏了也就那樣。”
“贏了也就那樣?”Live有些聽不明白了,想要言丹煙命的是你,不想要她命的人也是你,你這麼反覆到底是為了什麼。
“是啊,贏了也就那樣,我愛的人永遠不愛我,我恨的人逍遙自在,我無論如何,最後都再也沒有資格拿起那把曾經隨意揮舞的手術刀。”陸銘停了下來,低下頭眼角似乎有點點晶瑩。
“這對一個醫生來說,恐怕是最大的懲罰吧?”陸銘用手掌揩了揩眼睛。
Live對於這種想法真的是嗤之以鼻,“這世界上偷偷摸摸自己行動的人多了,尤其是管著人生死的那幫人,他們大部分可是沒有正經執照的,可是那技術,大部分有執照的人都比不過,你知道這是什麼概念嗎?”
“這個世界太大了,想要藏起來的話太容易了,別說是活下來了,就是以後正大光明的出現在人前又怎麼樣?人的記憶太短暫了。”Live跳下礁石,捏起沙灘上的一把細沙,慢慢的讓沙子從掌心流下。
“我找了那個人也有小十年了,明明知道他就在那個城市,可是一次次的找尋,卻總是一無所獲,一個城市尚且如此,更遑論這個世界呢?”
陸銘看著自己左手手掌心的掌紋,“也許你說的是對的。”伸出右手輕輕的摩挲那細密的紋路,機關算盡又如何,最想要的沒有了。
這樣的話,那還不如早早的收手休息,還能夠多享受一點這樣閒暇的時光。
“好吧,我換種問法,你明明能夠阻止溫旋,為什麼卻放任了她做的一切?”是的,Live一來到就發現了,陸銘對於他的追蹤並不意外。
他意外的只是來的人,不是他想要的那個,如此而已。
所以敲不出來什麼話,似乎也並不讓人意外,反而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你是指,我沒有阻止溫旋主動給你打電話這件事,還是她在我身上放這個的事情?”陸銘攤開手,手掌心中赫然就是一枚不大的黑色紐扣追蹤器。
“既然發現了,為什麼不丟掉?”Live真的是有些無法理解陸銘的腦回路了,難道是罪犯都會有那麼一點的異於常人?
陸銘收回手,“不帶著它,誰來給我收屍?我還不想學屈原跳汨羅江去餵魚。”
“而且海里的肉食性動物,貌似都挺醜的,一想到自己要去喂這樣的東西,就很牴觸啊。”
Live抓住了陸銘的手腕,難怪陸銘的臉色白的不正常,剛開始Live還以為是陸銘最近躲藏的久了,沒怎麼照陽光的原因,而且陸銘說話也沒有什麼問題,表現正常,Live就沒怎麼在意。
“吃了多久了?”Live收回了手,沒有救的必要了,不僅僅是毒性擴散到了全身的問題,如果僅僅是毒,很好解決。
最關鍵的是人已經沒了求生的信念,救回來的不過是一具活著的屍體,這就沒有再白費努力的必要了。
“沒多久,你來的挺快的。”陸銘扯出一個笑來,只是唇色越發的淺淡了。
“所以你給我說這些,是在拖延時間,等著毒發?”Live回想了一下剛才的談話,有用的一句沒有,廢話倒是不少。
“這不是沒力氣了嗎?”陸銘看著那蔚藍色的大海,“搶話也是要力氣的啊,行了我直接說,你也別問了,說到哪是哪。”
Live又捏起一把沙子,鬆開手,一團印著指印的沙團掉落在沙灘的坑穴中。
“之前被抓的時候,我想的是怎麼逃出來,因為我認為,我對言丹煙比顧西爵好了太多。”陸銘低下頭笑笑,“她寧願愛一個把她當移動血庫的人,也不願意和我共度餘生。她寧願把自己交給一個不愛她,利用她的人,也不願意看看我。”
“我不明白,所以我想出來看看,我到底哪裡是不對了,為什麼,出局的會是我?”陸銘看著自己左手的掌紋,聽說每個天生一對的人的掌紋都是對稱的,不知道……
“你沒有做錯,只是感情這種事勉強不了。”Live繼續玩著沙子,看起來根本就不在意陸銘說什麼了。
“所以我逃出來了,不過我不想直面她,所以我把溫旋帶了出來。”陸銘俯下身,讓海浪拍打自己的手,有些疼,卻能夠證明還活著。
“但是我沒有想到,溫旋會這麼的恨她,恨到想要包括顧西爵在內的人都去死。”陸銘臉上的笑帶了點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