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鍾時間過去,何莞爾已經將有關何邵陽死因的前塵往事,盡數敘述給莫春山聽。
觸碰到此生最為遺憾和傷心的往事,她說得極其艱難,雖然極力壓抑著情緒,但也難免好幾次的哽咽。
每當她眼裡泛起淚光,莫春山心頭強壓的保護欲就會被點燃,接著會有想將她擁入懷裡的衝動。
但卻還不能。
不管做什麼,都要講究時機——這是那個人教給他的,所以眼前的頭緒再多再亂,他的心都不能亂。
莫春山漸漸穩住心緒,眼裡是一片沉湛的黑:“這麼說,你懷疑一個越獄的毒販跑去數百公里以外的派出所裡奪槍殺人,這樣反常的行為,應該和卓安然這個名字有關。”
何莞爾吸了吸鼻子,聲音裡依舊有一絲難掩的鼻音:“事情實在太蹊蹺,就連那個毒販到底是隨機選擇派出所,還是他刻意而為之,這些年我始終查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包括現在市局局長馮叔叔,他是我爸的好兄弟,曾經重點調查過這件事,也並沒有什麼結果。”
一長段話說下來,她氣息稍微有些亂,聲音微微顫抖起來:“毒販殺了我爸以後,當場吞槍自盡,而除了這一件事的蹊蹺以外,另一件反常的事便是我爸被殺前的一個月,忽然和我提到的卓安然了。”
“所以你就將這兩件事聯絡在了一起,”莫春山雙手交握輕輕抵在下巴上,眼簾低垂,說,“你爸在調去那個派出所任職之前,在做什麼?”
何莞爾愣了一愣,馬上明白他這個問題的目的。
她回答:“就在市局刑警大隊,和馮叔叔一個部門,主要工作是組織追捕重大逃犯和流竄犯,並沒有負責過涉毒案件的偵破,那個逃犯販毒和被抓捕的區域,也和我爸工作的地點沒有重合。”
“也沒有在經偵部門工作的經歷?”莫春山繼續追問,雙眼驀地抬起,直視著何莞爾。
何莞爾搖著頭:“並沒有,我爸一直都是刑警,只是任職地點變過。”
莫春山有幾秒的沉吟。
何莞爾的說法,其實和他的調查結果完全一致。
何邵陽祖籍海東省,父母都是當年援藏的幹部,出生在伍瓏,高中畢業後參過軍,復員後便一直在公安系統工作,幹得最長的崗位便是刑警,也在警察這個崗位上殉職。
不過,他倒是有一點和其他警察不一樣的地方。
何邵陽工作後的地點變化很大,竟然跨越了祖國東北、西南、東南數個省份,至於最後安定下來的慶州,也不過生活了十年左右。
這在警察裡算是罕見的,而關於何邵陽頻繁調動的原因,孟千陽那邊幾番調查也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
家世普通,學歷、經歷都普通,屬於那個年代裡扔哪裡都不特別顯眼的老警察,也並沒有擔任要職,為什麼會有大費周折的跨省調動,這確實有些蹊蹺。
殺死何邵陽的毒販,似乎也並沒有來自於任何他曾經任職過的地點。
莫春山忽然心念一動。
既然在公安的工作經歷裡找不到何邵陽跨省調動的原因,那麼莫非,刑警其實只是一層皮而已,他真正的工作需要用刑警的工作來掩人耳目。
莫春山甚至有了個大膽的猜想。
復員軍人被公安局招收不是太常見的事,多見於退伍的是經過特殊訓練、有著特別工作技能的特種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