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過神來,下意識側頭看了看身旁的莫春山,發覺他閉著眼睛養神,眼線修長,眼尾有個向上的弧度,側臉的輪廓安靜而深刻,被夜色模糊掉了鋒利的線條,看起來柔和很多。
何莞爾深吸一口氣,到了嘴邊的話再一次被壓了下去,轉過頭看著自己這一側的窗外。
天空中暗黑一片,天邊壓著密密實實的雲,看起來似乎又要下雨。
車安靜地行駛著,窗外的景物卻似沒有變,她呆呆地看著視線所及的一片墨藍處,只覺得整個人快要飄起來一般,找不到歸處。
這樣虛無的狀態一直持續到她站在二十九樓的門前,被鎖芯裡咔噠一聲響才喚回了魂。
“怎麼了?我看你現在腦袋停止工作了似的,需要充電嗎?”莫春山精神似乎很好,心情也好到能和她開玩笑,也許剛才車上一小時的休息已經讓他恢復了大半的精力。
“我真不知道你到底要搞什麼事,”何莞爾嘟囔著,“現在除了部分同事,所有人都知道我要結婚了。”
“所以你是害怕擔上棄婦的稱號嗎?”莫春山脫下外套,回身問她。
“才不是,”她低下頭,愈發地小聲,“我就不高興你可以隨便違約,我就得什麼事聽你的。”
“那你說怎麼辦?”莫春山沒有一點不好意思,攤著手問。
何莞爾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爭取自己的權利,而且她現在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只是在胡思亂想白廷海究竟知道些什麼。
好半晌她都沒有回答,莫春山的聲音響起:“既然你想不到,那就聽我的,好不好?”
最後的“好不好”三個字異常地柔軟,是故意沉下嗓子的微啞,帶著何莞爾熟悉的半是蠱惑半是調侃的語氣。
她恍然間抬頭,正好和他黝黑深邃的眸子對上,於是一陣心慌意亂,差一點就要說好了。
莫春山只淺淺地一笑,並沒有再說怎麼故意逗她的話。
“晚安,”他忽而說了兩個字,就朝著走廊深處走去,忽而回身,聲音清朗地說出別有深意的一句,“祝你好夢。”
三日後的傍晚,孟千陽拿著一個隨身碟進了莫春山的辦公室,放在他桌面上的膝上型電腦旁邊。
“您要的資料。”孟千陽說了句,恭謹地後退了一步,等待莫春山看完。
還沒等莫春山問話,他已經利落地交代著何莞爾的行蹤:“她今天去了何一笑的學校,學校開學了她送他上學,老謝他們看著的,很安全。”
莫春山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當然知道,何莞爾前一天晚上小心翼翼地和他說過這事兒,怕他不讓她去,還說藉機讓何一笑去勸一勸盧韻姮的。
其實,完全多此一舉的,不過莫春山也沒掃她的興,讓她自己去碰一碰軟釘子盡一盡力也好,省得她無事可做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