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悅卻並沒有如眾人想像中的那般欣喜拜師,而是眼神有些驚懼的看了灰衣老人一眼,掙開後者的手,一溜煙跑走,躲到隊伍中一名少年的身後,並不說話,顯得有些怯弱。
那少年不過十三四歲年紀,穿著一身布衣,清秀的臉上略顯蒼白,似是患有什麼大病一般。那雙眸子卻是異常的碩大靈動,平靜的盯著眼前眾人,手掌不斷在少女頭上撫摸,以示安慰。
見到這一幕,灰衣老人已然明瞭,眉間頓時微不可察的輕輕一皺,但還是耐著性子道:“你是這女孩的哥哥吧,讓你妹妹拜我為師,修行玄術,老夫保證不出三年,就讓她成為這西北年輕一代的頂尖天才!”
布衣少年臉色依舊平靜,似是對這誘人的條件絲毫不為心動,“感謝前輩抬愛,但具體怎麼抉擇,還要看小悅自己的決定,晚輩無權干涉。”
話音未落,梁小悅一把便將少年緊緊抱住,“我哪兒也不去,只要跟哥哥在一起。”
灰衣老人一怔,隨即苦笑一聲,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沒想到他堂堂長陵宗太上,玄道境的強者,在這女孩心中,竟還不如區區一個少年重要。
“那要如何你才會跟老夫去長陵宗呢?”無奈歸無奈,徒弟還是要騙的,灰衣老人當即湊近,笑眯眯地對著那將頭緊緊埋在少年懷中的梁小悅問道。
將小臉從懷中露出,梁小悅想了想,方才遲疑中帶了幾分堅定的回道,“除非能帶我哥哥一塊去!”
“這傻妮子……”布衣少年口中雖然責備,心中確實不由一暖,關鍵時刻也沒忘了她哥哥,也不枉他將這小妮子從荒涼的沙漠中撿回來,一把屎一把尿的辛苦拉扯大。
灰衣老人卻頓時鬆了口氣,臉色也舒展下來,“這個簡單,只要你哥哥能開闢玄脈,哪怕是最低的一玄脈,老夫都會將他收為記名弟子,一併教導。”
同時還暗罵幾句糊塗,她要和她哥在一塊把她哥也帶走不就完了麼,這麼簡單的解決方案,自己居然糾結了半天,著實是有些老糊塗了。
不料原本還滿懷希望看著灰衣老人的少年少女卻是同時一怔,眼中光芒消散,低頭不語,看上去頗為失落。
“怎麼了?”灰衣老人一愣,顯然不太明白為何自己滿足了要求對方還是這般反應。
“咳咳。”
那青衣人突然咳嗽兩聲,附在灰衣老人耳邊輕聲道,“師尊,您可能有所不知,這少年名叫梁思北,兩年前便已參加過開脈儀式,也是由弟子所主持,發現其經絡不通,無法開闢玄脈,也無法吸納靈氣。按照宗門慣例,是不能進入門中修行的。”
“什麼?”
灰衣老人再次一愣,老臉上滿是錯愕,“這孩子雖然看起來身子虛了點,但精氣神明顯完足,性子也不錯,就算天賦稍微差點,也不至於連玄脈都開不出來吧。”
“這個……”青衣人頓時一臉的尷尬,有些羞慚地道,“恕弟子修為低下,無法探明其中緣由。”
“小子,把你的手伸過來。”灰衣老人並未理會,而是對著布衣少年招了招手,並將自己乾枯的手指輕輕搭在後者的手腕上,眼瞼微斂,開始仔細探查起來。
“哥哥……”
帶了幾分擔心的清脆聲音傳來,少年梁思北不由輕輕撫摸懷中的嬌小少女,同時柔聲安慰,明亮的雙眸卻是忍不住投向眼前的灰衣老人,眼神深處有著隱藏不住的渴望。
對於像他這樣自幼聽著傳說故事長大,夢想成為一名強大玄者的熱血少年來說,經脈不通無疑是一個極為致命的打擊。
若是這種事放在雲邊城其他少年身上,也就坦然接受了,畢竟玄者只有那麼極少數的一部分,這年頭,打獵、木工,再不濟去當個不怕死的大頭兵,幹啥還怕混不了一口飯吃啊!
但梁思北不同。
艱苦的環境從小便鑄就了他那不服輸的性格,即使是接連兩次開脈失敗也沒有絲毫減弱他的決心,在一年一次的開脈日到來之際,甚至帶著妹妹,依舊與其他那些比自己小上兩歲的少年少女一起,第三次踏上了這座廣場。
我命由我,不由天!
這是來自梁思北心底最深處的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