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沈鶴麟確實是個可造之材,待人溫和有禮,德行高潔,文采和騎射樣樣不俗,單論皇子的德行確實優秀。
但,自及笈後四皇子毫不避諱頻頻與朝臣結交,肆意議論朝政,頗有嶄露頭角的姿態。
加上德妃的母家陳氏一族枝繁葉茂、富可敵國,與朝堂的關係更是盤根錯節、難以撼動,這也是楚魏帝為何會冊封陳嬪陳亦彤為四妃的德妃最大的原因之一。
本想用德妃母家的勢力來制衡蕭皇后背後的蕭家,誰知德妃鼠目寸光只看到眼前的利益,把好好的一個皇子教的野心勃勃,真是朽木不可雕。
當楚魏帝看到暗衛遞來的紙條,上面寫著:民間已有了傳聞,“曄王愛民如子,將來必是一位仁君“這句話,當場氣的一口氣沒順過來,差點去見了佛祖。
陳氏一族原先在朝堂的地位不算高,最大的官也就是一個四品大理寺卿,後來不知怎的,悄無聲息的往朝堂滲透,慢慢的越來越來多陳家人做官,往上爬的心思昭然若揭,儼然一股瘋狂崛起的新勢力,等到楚魏帝發覺不妙,其勢力已經擴張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甚至可以與勢力最大德蕭家抗衡。
德妃也一改從前唯唯諾諾的小家子氣,升上四妃就開始變得囂張跋扈,腰桿子挺的老直,處處與皇后叫板。
曄王在前朝作亂,德妃在後宮作威作福,二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踩楚魏帝的腳板,當真是放肆!
當今聖上未駕崩,曄王便開始有仁君美名,豈不是和皇帝平起平坐?
還有,再說說這仁君的名號從何而來?
不就是曄王讓人發放錢財施捨給那些乞丐,要麼就是施粥給僧侶才博了個好名聲嗎?
楚魏帝自譽治國嚴明,立法治、重農商,這麼多年苦心經營總算換來四海昇平,兵強民富,怎地老百姓沒有宣揚他的仁君美名,反而去稱讚一個小小年紀的皇子?
不就是因為他曾經定下規矩:楚魏民風勤勞,男耕販女織繡,老百姓想要換取糧銀必須先勞作,街頭好吃懶做的乞丐、小偷凡遭官兵捉住,皆派往河濱疏浚或築造堤防,一律提供食宿還有少許的錢財,也算是為國出力。
但仍有些乞丐不願幹苦力活,寧願風吹日曬也要蹲在街角乞討度日。
而僧眾亦是不勞而獲之徒。
大多數出家人都是不願面對世俗與痛苦而遁入空門,楚魏帝極其厭惡此類消極鼠輩。
堂堂大男人手足完好卻不願勞作,整日在廟裡燒香拜佛靠民間香火供養,於朝廷一點用處都沒有,若不是顧及民憤,他恨不得全部抓去充軍。
曄王明知他痛恨這些人,卻偏偏往乞丐群聚的街巷死角扎堆,隔三差五的發放錢財,這不正是打他這個皇帝的臉面嗎?
父子尚且不是一條心,遑論君臣?從前忍著不動他們母子,現在是忍無可忍無需再人,正好接著分封的介面把曄王調走,調的遠遠的,陳家沒有主心骨,看他們還如果作亂!
“那為何臨王能夠留在上京?”
德妃的腦子真是一根筋,眾人都不敢發問,只有她仗著母家勢大不怕死的繼續問。
汴城就在城郊二十里處,半日就可往返,實際上等於住在上京。
臨王一向不得寵,生母早逝無依無靠的,他的外祖家也不是什麼顯赫世族,從前是養在太后膝下,十歲那年才放到皇子所裡由乳母照顧,一向沒什麼存在感,為何他就可以留在汴城這樣好的地方?而且臨王掌管所有御林軍,他如果借職務之便時時留在宮裡也不算什麼,這樣一來,豈不是就他一個成年的皇子可以和太子留在皇宮?
如此一來,德妃把他當成眼中釘也是再正常不過。
“臨王行事沉穩,足智多謀,是輔佐朕之良才。曄王仁心愛民,廣施恩德,應該多去地方上歷練歷練,展現一貫他愛民如子的風範,不是更好嗎?”
楚魏帝到底還是要防範陳家,雖然心裡明明慪的要吐血,面上還是一派的雲淡風輕。
此時的曄王終於明白楚魏帝真正的用意:雖然父皇嘴裡稱讚自己仁民愛物,但同時也在暗指自己不是佐政良才。
氣急敗壞之際也顧不上其它了,脫口而出說的話一下子就得罪了好幾個人:
“父皇此話可是在說兒臣、大哥、三哥和七弟都不如二哥?”
曄王沒什麼城府,德妃也是個爽快人,言傳身教有什麼不爽快都寫在臉上。
他故意貶低自己,順帶著也把其他幾個皇子也拉下水,就是要把這潭渾水越攪越亂才甘心。
瞧他一臉桀驁不馴的模樣,小小年紀還學會了挑撥離間!
楚魏帝心痛難當,直嘆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野心也恁大了!
當即橫眉冷豎,手掌重重的拍在御桌上大聲呵斥道:
“放肆!你竟敢揣度朕的心思!朕方才才說過,你們不僅兄不友、弟不恭,連君臣之禮都拋之腦後!從前你年紀小,說錯話做錯事,朕從不責備於你!如今都已經封親王還是這般口無遮攔!心眼卑劣果真不能成器!枉費你必成仁君的美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