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我就說蘇四小姐怎麼一直看著我呢,我還以為自己變漂亮了呢!”林若水故意狀似嬌羞道,引周圍的幾人掩面而笑。
蘇梓也笑著說道:“我竟不知原來若水妹妹的臉皮這般厚呢!”還有幾位笑著要去捏林若水的臉,幾人笑作一團。蘇瑾安看著她們打鬧的樣子面帶微笑,不過那笑意只停留在嘴角,絲毫未達眼底。
最後蘇瑾安尋了個藉口提前離開了,夏曲跟在蘇瑾安身後走在回去的路上,她敏銳地感覺到小姐的情緒不好,思考了一下正準備開口詢問,就聽見蘇瑾安沉沉的聲音:“夏曲,我見到那人的女兒了。”
夏曲心裡一震:“小姐……”
蘇瑾安走的很慢,她的語速和步調一致:“回京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會見到他,今日我見到了他的女兒,我以為我對她毫不在意,但見了面才知道,原來我非常不想看見她,你說一切又不是她指使的,我為什麼還是討厭她呢?看見她的笑我就很不開心。”
“小姐,能有幾人面對仇人之子而心無波瀾呢?這樣才是正常的吧,要不怎麼會有父債子償這一說呢?”
“呵呵,這麼一想倒也是,也不知道見到那人時我會怎麼樣——”蘇瑾安自言自語。
正月十八,蘇梓和珵王的大喜之日。
蘇府裡,處處掛滿了紅綢和紅燈籠,窗戶上貼著精緻的剪紙,下人們都換上了統一的暗紅色的棉衣,這日天色還未亮蘇府裡已經被照的亮如白晝。
蘇瑾安是被外面的聲音吵醒的,院子裡家丁丫鬟來來往往忙的腳不沾地,雖然為了蘇梓出閣二房和三房都借了丫鬟小廝去大房幫忙,但忙起來還是覺得不夠用,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才好。
蘇府的人丁認真算起來其實並不算旺盛,蘇老爺一共就只有三個兒子,孫輩兒到是有十一個,但嫡出的孫女兒只有大房的蘇梓和三房的蘇瑾安兩位,所以今日蘇瑾安是要幫忙待客的。蘇瑾安站在燈火通明的院子裡看著廊下掛的紅燈籠有些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此時的蘇梓已經在沐浴更衣了,泡在香飄四溢的溫水裡,也不知母親從哪裡弄來如此香甜的花露,任由嬤嬤和丫鬟幫她打理她心裡不由想到了那個即將成為她夫君的男人——珵王容成瀚,人們都說她嫁的好,珵王身份貴重,年輕有為,英俊倜儻,父親還說他極有可能是下一任帝王,京中有許多閨中女子想要嫁給他。她曾經遠遠的見過他一眼,但他定然是沒有見過她的,連面都沒有見過他便同意納她為側妃,可見他在意的定然不是她這個人。
珵王妃已經入府兩年了,雖沒有嫡子但王府之中除了王爺又有哪個能越的過王妃去呢?她蘇梓入府為側妃終究也不比妾室強過多少,她不知道這樁婚事是否真的像別人口中說的那樣是門好親,也不知道別的新娘是什麼樣的心情,但她知道自己心裡卻是沒有多少喜悅的,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擔心。
蘇梓面帶淺笑在丫鬟和喜婆的服侍下換好了嫁衣,上好了新娘妝,看著疼愛她的母親不禁心中酸澀,她就要離開自己的家了,她再這裡生活了十六年,如今就要離開了,今後她再也不能像個少女一樣在母親懷中撒嬌了,她的前路未知卻已經沒有了退路。
眼看著吉時將近,王府的負責迎親的隊伍已經到了正門,皇子成婚是不需要親自迎親的,更何況是納側妃,今日來迎側妃的是珵王母族的一位表弟。側妃的婚禮一般比較低調,不會像娶正妃一樣熱鬧,在喜婆的催促下蘇梓蓋上了蓋頭,遮住了她眼裡深深的不捨和依戀。蘇梓在喜婆的攙扶下在正廳拜別了父母親人,由大哥蘇穆華揹著上轎,隨著禮樂聲漸行漸遠,蘇府門前也漸漸冷清下來。
蘇瑾安上午一直在來觀禮的夫人和小姐中間打轉,沒有再跟著去珵王府,送親的隊伍走後賓客也大都往珵王府去了,蘇瑾安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便帶著夏曲和粉霜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院子裡的小丫鬟們蘇瑾安都準了她們去前院觀禮,有紫珠和幾個二等丫鬟守著院子到是顯得院子裡冷清了些,與外面的熱鬧截然相反。
蘇瑾安剛踏進院門便有一個二等的丫鬟青枝前來告知她:“小姐,大公子來了,紫珠姐姐在旁侍候。” 蘇瑾安聽了連忙往室內走去。
屋中,蘇穆清正拿著蘇瑾安的一本醫書再看,聽到蘇瑾安的腳步聲才抬起頭:“回來了,今日待客感覺如何?累嗎?”
蘇瑾安解下身上的披風抱起一個手爐走到蘇穆清的對面坐下:“累到是不累,就是有些渴了,大哥怎麼來了。”
蘇穆清為蘇瑾安滿了一杯熱茶:“沒什麼事,我又不用陪客,聽著外面吵鬧的緊,你這裡離前院遠些,過來清淨清淨。”
蘇瑾安喝了口茶水潤嗓:“也是,今日府中最閒的人怕就是大哥了吧。”
“我倒是希望自己可以幫些忙的。”蘇穆清有些感慨,因為身體不好從出生起他就被所有人照顧著,到如今他竟然也有些習慣了。
“幫忙?那等我出嫁的時候便讓大哥揹我上轎好了。”蘇瑾安開玩笑道。
蘇穆清先是一愣,隨即垂下了眼簾遮住了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緒,低聲道:“是啊,你也快嫁人了。”
蘇瑾安沒有聽清:“大哥,你說什麼?”
“沒什麼。”蘇穆清重新看向蘇瑾安:“安安是想嫁人了嗎?”
“那倒是沒有,就是開個玩笑嘛,我巴不得賴在家裡一輩子呢。”蘇瑾安的話裡有耍賴的味道。
看著已經退去稚嫩正成長為一個少女的蘇瑾安,蘇穆清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