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外的人看得目不轉睛,場中的兩人鬥過了五十照面後,心態已經發生了變化,阮玉郎向來進攻犀利,是以此番再度相鬥時所使的全是進手招式,但每次眼看都要打中張豐陽時,都被張豐陽的雙臂格開,反之張豐陽的胳膊卻忽長忽短,守的密不透風,時而還能故技重施,反攻一拳。
二人又鬥了四十回合,阮玉郎背心已經開始冒汗了,到底是一輪疾風暴雨般的狂攻頗為浪費體力,再加上鼻子上的傷導致兩眼不時還會有眼淚留出來影響視線,出拳漸漸慢了下來!這一變化自然落在張豐陽的眼中,只見張豐陽忽然招式一變,一反方才防守的姿態換成了進攻的手型,一掌朝著阮玉郎劈了下來,阮玉郎心中大驚,慌忙後退一步躲開,這一下身形大亂,張豐陽乘勢追擊,將師父傳授的拳法施展的淋漓盡致,兩隻胳膊忽長忽短,雙手或拳或掌在阮玉郎的身前虛虛實實,當然虛的多,實的少,如此一來場中形勢陡然發生變化,阮玉郎連連後退,眼前盡是拳影,再也分不出到底哪拳是真哪掌是假,頓時方寸大亂,只能本能的揮舞雙臂防守。
張豐陽心知勝負已定,瞅準了阮玉郎防守時的空檔,猛然一拳擊出,正中阮玉郎胸口,可到底是張豐陽心慈手軟,這一拳並未使出全力,只見阮玉郎向後連退三步後,便要向後倒去,可阮玉郎也是個硬漢,心知自己只要後背著地,必當判負,頓時猛然發力調整身體,誰知這一下調整過頭,竟變成了頭重腳輕,雙腿一軟,跪在了當場。
張豐陽見阮玉郎已經沒有了戰意,聳了聳肩膀,拍拍手轉身朝著警員隊伍的方向走去。場外圍觀的人見張豐陽不負眾望戰勝了對手,歡欣鼓舞起來,也不知是誰在人群中喊道:“哎!這位兄弟,輸便輸了,跪下幹啥呀?難不成當場要拜師嗎?哈哈哈哈!”還有人在旁邊附和道:“就是就是,我看你這歲數比咱們張警官似乎還要大一些,行此大禮這不是要暗中折人家的壽嘛!我看你還是快起來吧!”
這兩人一問一答配合默契,惹得在場的中國人紛紛大笑起來,張豐陽從聲音上判斷出說話之人赫然便是向來嘴大的王亮和周鵬飛,無奈地搖了搖頭,再聽得二人說話的內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忽然心生警兆,而聽得玉兒在自己面前“啊!”的一聲尖叫,同時又傳來右側黃夢遙大喊了一聲“小心!”慌忙轉過身來,只見阮玉郎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竄到自己身前,手中握著一柄匕首向自己腹部橫掃而至!
原來,阮玉郎本在奉天開有一間武館,但因所授拳法太過古怪,收下的學徒大多習練不慣,武館日漸凋零下來,後來被騰田太郎說服後,當起了騰田太郎的護衛之一,頗受騰田太郎的愛戴及其下屬的尊重,實乃是如今藤田太郎眾多手下中武藝最高之人,沒承想今日卻敗在了張豐陽手下,再聽得場外有人冷嘲熱諷,本就難以接受現實的阮玉郎腦中一熱,掏出懷中匕首朝著張豐陽追去!
張豐陽情急之下眼看匕首攻來,抬手彎腰收腹向後躲去,饒是如此,阮玉郎手中的匕首實在太過鋒利,只聽得“呲啦啦”一聲響,張豐陽身上的襯衫被割開一道口子,腹部也被劃出了一條長長的傷口!
阮玉郎見一擊不中,心想一不做,二不休,事已至此何不把事做絕呢?此般念頭閃過,追身向前邁步,手中緊握的匕首自下而上就朝著張豐陽心口刺去!
張豐陽見匕首再度襲來,本能之下閃身躲開,左手探出連同阮玉郎的手和匕首一同抓住,右手格向攻來的手肘內側,兩手上下一錯勁,本是刺出的匕首竟被反轉回來攻向了阮玉郎自己的哽嗓咽喉!
張豐陽有此反應一來是事發突然來不及思考招數,二來這一招修習的太過熟練,再想收手已是不及,眼看阮玉郎就要斃命,實非己願,只得右手再度發力,匕首硬生生橫移了寸許,刺入了阮玉郎右肩之中。阮玉郎“啊!”的一聲慘叫,躺倒在地,再也不敢動彈,左手捂著右肩,疼得額頭盡是豆大的汗珠,兀自還在“臭癟三、臭癟三、我要殺了你!”地罵著張豐陽。
這一番變故來的突然,去的也迅速,在場的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阮玉郎已經躺在了地上,剛剛還想再痛罵阮玉郎輸不起的人此時見到他已經痛苦如斯,也不再出言取笑,只是默默的看著。
這時,騰田太郎怒道:“張豐陽!你竟敢出手傷我日本領事館的人,難道你就不怕影響我們中日的共榮與和諧嗎?”他不說自己手下阮玉郎率先出手偷襲,反倒說張豐陽出手傷人,一時間引得在場所有中國人義憤填膺,有人開始罵了以來:“該死的日本人真不要臉,明明是你們的人先動的刀子,還在這血口噴人,趕緊痛快的滾吧!別在這丟人了!”“對!滾出中國去!”
在場的中國人你一言我一語,場面瞬間混亂起來,忽聽得“砰!砰!”兩聲槍響,場面再度安靜下來,原來是徐方白和唐帥帥分別朝著天上放了一個空槍。
徐方白走到場中揚聲說道:“藤田先生,是非曲直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在眼中,時方才,這位阮姓兄弟已經被張警官出拳打倒,他卻心有不甘,再度偷襲,難道這就算是日本的處事之道嗎?”
騰田太郎臉上不見怒色,說道:“哼哼!徐老闆,您似乎忘了,張副官在剛剛比武之時提到過,參加比試之人若有一方背部著地便算判負,依我所見,阮玉郎似乎之前並沒有這一現象發生吧?”
“強詞奪理!日本人真不要臉!”
“是!不要臉!”
眾人聽得騰田太郎的話,又紛紛開始咒罵起來!
“砰!”
又是一聲槍響!這一回是張景山發出的,場面再度安靜下來,眾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張景山身上。唐帥帥說道:“張副官,現如今比試應該已經有了結果,還請您替我們做個定奪吧!”
張景山點了點頭說道:“好,這第三場日方持冰刃已然觸犯了規矩,理當判負,再則之前打鬥之中,張豐陽功夫更勝一籌,勝負自然極為明顯,我宣佈今日比武,中方獲勝,日方需謹遵承諾,將恆發倉庫讓與中方,不得插足半步!”
“好!”
“贏啦!”
“張豐陽太厲害啦!”
眾人聽到張景山的最終判定,又一次沸騰起來。
藤田太郎見事已至此,再也無法挽回什麼東西,高聲對著張景山說道:“張副官,今日比試,是我日方落敗,我們也會遵守事先定好的協議,只是方才張豐陽重傷我日本領事館的人,這件事還請你給我們一個交代,如若不然,我必將此事報告天皇,到那時,天皇會有什麼回應,可不是我隨便說的了!”
藤田太郎說完,命手下抬起阮玉郎,帶著所有日本領事館的人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