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為,我從來習慣了被輕視,我以為我堅定不移的只看重富貴,哪怕顧知微當真不再愛我,我也不會太難過。
可是這一瞬間,我真的好難受,我好想哭。
但我不願意被趙柔看到我哭哭啼啼的樣子,於是我依舊端著那副大氣從容的姿態。
強壓著情緒,笑回她,“大姐,你放心,我沒有多想。相公是什麼人,我最清楚不過了。”
是啊,顧知微是什麼人,我最清楚不過了。
我攥緊了手心,不等趙柔說話,又告訴她,我不太舒服,想休息一會兒。
趙柔對我的回答半信半疑的,還想安慰我兩句,但是見我臉色不大好看,她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回到屋內,看著梳妝檯上顧知微送給我的首飾,看著手腕上他給我的手釧,我眼淚終於止不住的往外滾。
我知道,我終是做不到渾然不知,我更做不到平靜的去面對他。
我也……與他過不下去了。
長期如此,也許沒等他將我拋棄,我便已經抑鬱成疾。
我心裡有他,且比我自己想象的還要深……
越是如此,我就越無法面對他,越沒有辦法再與他生活。
躲在屋裡哭了一場之後,我假借看醫書的名義,讓阿秀取來筆墨紙硯還有書籍,顫顫巍巍的寫下了兩封和離書。
然後擦乾了眼淚,立刻收拾起行李來。
顧知微回來的時候,我恰好將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只靜靜的坐在榻前等著他。
彼時已是深夜,他滿臉疲憊,進門便想寬衣躺下。
驀然見我抱著行李坐在榻前,他微微一愣,看了看案上的幾張紙,又看了看我手裡的包袱,一臉不明所以的問我,“你……這是在做什麼?大半夜的不睡覺,抱著個包袱作甚。”
他揉了揉太陽穴,滿目納悶兒,沒等我說話,顧知微又似想到了什麼,恍然大悟道,“杜嬌嬌,白日裡我與皇帝那般說話,不過是權宜之計,那是為著讓他覺著你在我這裡不重要,他認為你無用,自然就會放了你……”
顧知微滿面真誠,伸手就要拿過我手裡的包袱,那一臉無奈,好似他說的是真的一般。
倘若他是真正的趙詢,倘若我沒有一張與太后極其相似的面容,我想我會相信他說的話。
但是現在,我半個字也不願意相信……
我強忍著眼淚,狠狠將包袱扯回手裡,冷聲道,“都不重要了,這是和離書,你簽了,咱們一別兩寬。”
我抿唇,將案上的幾張紙朝他遞過去。
顧知微許是未曾料到一貫膽小如鼠,又唯利是圖的我,竟然會向他提出和離,且還寫好了和離書讓他籤。
他一震,不可置信的看著我,“杜嬌嬌你說什麼?你要與我和離?”
“是,我要與你和離,這輩子我都不想再看到你。”我抬眸冷冷凝望他,紅了眼。
顧知微雖然將我當做替身,雖然不怎麼在意我,可他卻很容不得我不要他,這會讓他覺得沒有面子。
果然,他瞪著我片刻,嘭的將和離書砸到案上,聲音一瞬間變得凌厲兇狠,驀的將我手裡的包袱搶了過去,咬牙道,“杜嬌嬌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要與你和離,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我仰頭,一字一句,抓起被他扔在案上的和離書,再度朝他遞過去,“簽了吧,簽了我明日就走。”
顧知微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一雙鳳眼怒火滔天,難以相信,不能理解的看著我良久。
閉了閉眼,似乎在壓著火,沉聲問我,“杜嬌嬌,你到底怎麼了?為何突然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