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罪?他是來看笑話的吧?”顧知微眉眼冷笑,言語裡帶著嘲諷。
阿秀見狀,下意識的一顫,誠惶誠恐的問他,“世子爺,那……是不見?”
“見,怎好不見?南平王乃是一品親王,如今他誠心誠意來賠罪,倘若閉門不見,便是對皇家的蔑視。”顧知微若有所思,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旁邊的紅木圓桌。
顧知微的這番反應,叫我一時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依著他的脾性,不是應當尋了理由將趙詢拒之門外麼?
我懵,阿秀也被懵,遲疑的看著顧知微片刻,她囁嚅應了個‘是’字,一頭霧水的退了出去。
臨出門的時候,顧知微又喊了阿秀一聲,吩咐她給趙詢泡上一壺西湖龍井,要用上好的紫砂壺去泡,還讓給弄了個大火爐,用最好的碳拿過去給趙詢取暖。
原本我還那納悶兒顧知微頂著這麼一張丟人現眼的臉,怎麼會答應見趙詢。
但是此刻我明白了,他是在向趙詢炫耀示威呢。
他在告訴趙詢,無論他顧知微身處何種地位,都有能耐將日子過得更好。即便成了寧國公府世子這塊兒廢銅爛鐵,他也能化腐朽為神奇。
可趙詢如今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我和顧知微剛踏進廳堂,趙詢便湊上來向顧知微賠禮,“趙兄啊,昨日實在是喝酒誤事,酒後失禮,原是想與趙兄切磋一番,不想竟是將趙兄傷及至此,本王實在愧疚。”
他滿目真誠,言語和善,說著還掏出了一盒看起來極其貴重的藥膏遞給顧知微,炫耀似的跟顧知微說那藥膏是宮中御醫所贈,乃是化瘀消腫的良藥,塗上不到兩日顧知微臉上的淤青便能淡化許多。
顧知微對他這麼一波炫耀顯得十分不屑,但他沒有直接表現出不屑,而是拐彎抹角的說什麼王爺就是王爺,這一出手就是宮中良藥,還一個勁兒的‘拍馬屁’說聖上就是寵愛南平王,這好東西都給南平王。
那話裡話外的,赤裸裸的嘲諷趙詢沒本事,靠著南平王的爵位得來一些利益還不要臉的到處炫耀。
趙詢雖不是個極其聰明的人,可人家罵他,他還是他聽得懂的,他氣的都想罵人了。
然而顧知微言語裡沒有半個字直接辱罵,他一時也不知從何辯駁。
僵笑看著顧知微片刻,趙詢目光一亮,似想到了什麼,立即又吩咐他的隨從道,“德惠,把本王給趙兄買的補品拿過來。”
“趙兄啊,這是我今日早上特地去回春堂買的補品。”
趙詢滿面假笑,言語皆是虛偽的愧疚,一邊兒說著一邊兒使勁兒把補品往顧知微手裡塞,“吃下去之後,便是八十歲的老頭,也能迅速恢復……”
他這不是明目張膽的諷刺顧知微老嗎?
顧知微從來最不喜歡人家說他老,聽到‘老頭’兩個字,他臉都黑了。
不過他到底是曾經權傾朝野的大奸臣,很快又恢復了平日裡那副從善如流,立刻將趙詢的補品推了回去,皮笑肉不笑道,“王爺客氣了,我如今不過二十一歲,比王爺還要小上四歲,身強體壯的,何須這些名貴補品,補多了只怕身子沒好,還得上火兒。”
“王爺的心意我心領了,昨日之事,王爺也不必掛懷。本就是酒後切磋,腦子不清醒,一時失常在所難免,至於這些補品,王爺您拿回去自己吃!人到中年,多吃些枸杞對腎好……”
“……”
“噗……”顧知微此話一出,旁邊的陳石當即忍不住憋笑出聲,便是隨趙詢而來的德惠也憋得滿臉扭曲,笑得十分壓抑。
趙詢更是臉都綠了,方才還得意的目光,此刻寫滿了憤怒,咬牙切齒的瞪著顧知微半晌,想要反駁,想了好一會兒卻是半個字也沒擠出來。
見趙詢被懟的一句話也說不上來,顧知微似乎還不滿意,沒等趙詢再說話,他又一把拽過我的手,笑眯眯道,“王爺,你不曾來過我們寧國公府吧?今日既是來了,可願意與我夫妻二人同遊,也好瞧瞧我國公府景色。這國公府雖不如南平王府,卻也是別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