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多久,餘雯麗便循著呼聲跑了回來,騎著老虎狼狽不堪跑了回來。但見她神情慌張,滿目驚懼,身上的衣服東一個窟窿,西一個豁口,雪白的肩膀上還殘留著好幾條血痕。餘雯麗一見到焦急不安的許文龍,便即拉長個臉責問他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地獄裡跑出了惡魔不成?還是這島上真的有滅絕的暴龍?連你和小花都嚇成這這兔子樣了?”
“這個……這個情況不一樣……”許文龍苦笑一聲,眼看著惱怒不堪、尚且矇在鼓裡的餘雯麗張嘴欲要解釋。
“還笑,虧你還笑得出來!”餘雯麗恨恨剜了許文龍一眼,氣忿忿口不擇言責怪他道,“看你色迷迷、不懷好意的笑容,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故意嚇我是不是?故意要看……故意要看我的裸體是不是?”
許文龍聞言呆了一呆,臉上笑容瞬間凝固不動了。他皺著眉斜睨餘雯麗一眼,一邊檢查身上的弓箭揹包等物品,一邊板著臉正色告訴她道:“黃蜂,無數大黃蜂追過來了,不跑可就沒命了。想回去看看蜂巢嗎?成千上萬、密密麻麻的蜂巢,就像一個個巨型葫蘆倒掛在那裡,一個人數都數不過來。”
“啊,是大黃蜂,難怪小花嚇得像沒頭蒼蠅似的!”餘雯麗驚叫一聲,臉上頓時露出一股恐怖之極的神態。回想到剛剛所說的無禮言語,心裡又禁不住升起一絲絲惶恐,一絲絲不安。她於是低著頭紅著臉,慢慢捱到許文龍跟前,不停用胳膊蹭他道,“對不起喔,都是我的錯,不該錯怪於你。既然是黃蜂追來了,那肯定應該逃跑的。即使把身上的衣服全撕光了,那也得不顧性命逃離那個地方。”
許文龍搖了搖頭,嘴裡哀嘆著回答她道:“休息一會兒吧,休息一會兒我們好趕路。”
餘雯麗聽了,執拗地說道:“先說你會不會生氣,會不會發火?不生氣、不發火災我才去休息。不然,哼哼……”
許文龍無奈,只得好聲好氣對她說道:“好吧,我不生氣了,這樣總可以了吧?”
“這還差不多!”餘雯麗嫣然一笑,轉身跑向一旁的老虎,摟著它嘀嘀咕咕說起話來。
半個小時後,許文龍收拾好一應物品,帶上騎著老虎歡笑依然的餘雯麗,繞個大彎,避過令人談之色變的蜂巢,重新向著幸運島的東北盡頭進發。
鑽叢林,繞灌木,走走停停,一路無話。
大約一個小時後,前方驀然傳來一片持續低沉而又令人恐怖的嗡嗡聲。
餘雯麗臉色一變,慌忙喝止悠悠前行的老虎,用顫抖的聲音說道:“黃蜂!前面又有大黃蜂!後面,後面也有?怎麼辦?趕緊逃命吧!”
許文龍擺了擺手,豎起雙耳細細傾聽起來。不錯,叢林深處果然傳來一片熟悉的黃蜂振翅聲。聲音似遠似近,似前似後,密密匝匝,綿延不斷,聽得人膽戰心驚,頭皮發麻。不過很快地,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弱,最終消失不見,周圍又是一片異樣的安靜。再看看身邊的老虎,神態安詳,鎮定自若,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一般。他於是對餘雯麗說道:“放心,只是路過的蜂群而已,沒發現我們,也發現不了我們,我們儘管大膽地往前走。”
餘雯麗擔心地說道:“萬一黃蜂早已發現了我們,全都停在前面樹枝上,設一個大大的陷阱,在靜靜地等我們自投羅網怎麼辦?這密密層層鋪天蓋地的,我們卻又怎麼逃?又能往哪逃,還不把我們倆蟄成兩個大豬頭!天哪,這太讓人恐怖了!”
許文龍笑著回答道:“走吧,你想得太多了。首先,黃蜂沒你說得那麼聰明,不可能設一個口袋讓我們鑽。其次,你的坐騎悠閒鎮靜,一點都不慌亂,不像剛才驚慌失措,打死不肯往前走,這就足以說明,這周圍是絕對安全的,一絲危險都不會有。”
餘雯麗聽了,心裡才稍稍感到一絲安慰。不過依然不放心,依然跟在許文龍身後嘟嘟嚷嚷說道:“這可是你說的啊,到時再要被黃蜂追得屁滾尿流、瘋狂亂躥,我可不答應。再說了,你開始不也認為我的小花兇殘暴虐、不通人性嗎?後來呢?後來陷入泥潭生死攸關之時,怎麼又知道向躲在樹上的我們求救呢?又怎麼知道每天送一隻獵物報答我們呢?所以,千萬別小看了這島上的任何動物。它們雖然遠離大陸、遠離人類,可個個精著呢!”
許文龍無言以對,也沒心情跟她對,只一昧揮刀掄槍在前方開路。遇到攔路的藤條枝蔓就一匕首砍去,除去障礙;看見擋道的草叢灌木就揮槍擊拍,驚走蛇蟲。同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隨時捕捉周圍異狀,以防突如其來的不明襲擊。
餘雯麗獨自嘮叨好一陣,終於閉口不說了。因為她想像中的陷阱並沒有出現,且道路又變得越來越開闊。雖然樹林還是那麼多,那麼蔥鬱,但糾纏垂掛的藤蘿花蔓不見了,半人多高的茅草灌枝也沒有了。地上只有厚厚一層枯枝敗葉,偶爾也能看見一叢叢一簇簇顏色不一的蕨類植物,以及傾倒腐朽的巨大的枯木爛枝。餘雯麗看看再無黃蜂之虞,膽子立時大了不少,也不顧許文龍的嚴厲警告,駕起老虎在樹林間左衝右突縱情奔跑起來。
許文龍喝止不住餘雯麗,索性不再管她,只認準方向大步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