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雯麗騎著老虎林木間忽前忽後、往來賓士,那襟飄帶舞、意氣風發的樣子,直如一隻蝴蝶般開心極了,快樂極了。而那一路拋灑的酣暢淋漓的笑聲,更為那寂寥寧靜的叢林增添了無限活力、無限風采。
“慢點,小心,別摔傷了……”許文龍雖然無法禁止餘雯麗縱虎馳騁,但還是忍不住出言提醒她、警告她,以防她得意忘形之下一頭栽下虎背,摔個鼻青臉腫眼昏花。
餘雯麗玩興大發,卻哪聽得進如此逆耳的“警世恆言”?她騎著老虎潑喇喇來到許文龍跟前,紅著臉氣喘吁吁對他說道:“你太慢了,拖了我的後腿。要不我和小花先走一步,到那山腳下等你。順便逮一隻兔子黃羊什麼的,好到晚上吃一頓新鮮大餐。”
許文龍吃了一驚,連忙提醒餘雯麗道:“不行,前面的路還很遙遠。你即使騎著老虎不停奔跑,天黑之前也遠遠趕不到那條山脊。所以,還是規矩一點吧,不要著急,更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冒險。我們慢慢走過去,差不多就找個安穩的地方睡一晚上,明天繼續趕路。”
“討厭,羅嗦!那我們就在前面等你吧。”餘雯麗剜了許文龍一眼,嘴裡大喝一聲“小花,我們走!”說完,雙腿用力一夾,駕起躍躍欲試的老虎一衝向前,如風般疾馳而去。
許文龍搖了搖頭,只好加快腳步,循著虎印遙遙跟將上去。
餘雯麗春風得意虎蹄輕。她腿夾虎肚,手揪虎皮,身子緊緊貼在虎背上,拖著長長的頭髮和片片衣衫,追風逐電般在森林中縱情奔跑。跑著跑著,老虎驀地四蹄一收,身子一定,毫無徵兆地來了個緊急剎車……
“小花,你……”陶然其間的餘雯麗猝不及防,差點一頭栽下虎背。她拼力坐穩身子,揪緊老虎背皮,嘴裡又驚又怒責問道,“又調皮了是不是?想摔我一個嘴啃泥是不是……”話未說完,餘雯麗心裡倏地一緊:“不好,前面有危險!難道又是……”
正當餘雯麗驚懼不安東張西望搜尋著所謂的危險時,發現異常的許文龍飛快跑了過來,神情緊張地問餘雯麗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小花又不肯走了,八成前面又有大黃蜂!”餘雯麗一邊側起耳朵細細傾聽,一邊抖著身子心驚膽戰回答道。
“應該不是。”許文龍看了看身邊的老虎,又看了看老虎腳下四條長長的“剎車印痕”,搖著頭對餘雯麗說道。
“那是什麼原因?難道這叢林中真有猛獸不成?連老虎也會為之害怕的猛獸不成?”餘雯麗身子一顫,慌忙縮起脖子緊緊趴在老虎背上。
許文龍沒有回答,只睜大眼睛細細察看著林木間的路面。錯落的巨樹老林,滿地的枯枝敗葉,零星的蕨類蘚類,看起來和後面走過的樹林並沒什麼兩樣呀。
“這可有點邪門了!”許文龍輕輕嘀咕一聲,緩緩抬起腦袋,目光逐漸往前延伸。突然,前方一大片落葉引起了他的注意。同樣是厚厚一層枯枝敗葉,甚至還橫擺著一根手臂粗細的黑色斷木。但稍有不同的是,在斷木中心十餘平方米範圍內,枯葉層略微比周圍更低,且還伴有不易覺察的輕微顫動。許文龍微微一笑,邁動雙腿小心翼翼走了過去,用標槍插入枯葉中一挑一翻。隨著嘩的一聲響,翻開的枯葉下赫然露出一汪黏呼呼臭拱拱的黑水。再操起標槍往下一探,不見底。再探,還探,直至沒頂,卻依然觸不到硬實的地底。
“這是一個黑水潭,也是一個無底洞。雖然不大,但肯定很危險。”許文龍惋惜地看了一眼髒兮兮的標槍,隨手把它扔到一邊,然後輕輕擦乾手上的汙漬,皺著眉一臉嚴肅地對餘雯麗道,“走吧,我們得繞過這個黑水潭,再繼續往前走。注意再不要亂跑了。萬一掉進潭裡可不得了,燻都會被它燻死。”
“繞吧繞吧,你在前面帶路。”餘雯麗詭秘一笑,嘴裡嚷嚷著要繞路,身子卻動也不動地趴在老虎背上。待許文龍走到汙潭一側時,她驀地大喝一聲,“小花,我們跳過去,不就一道三四米寬的水溝嗎?希望河你都能躍過去!”
許文龍聞言大驚,轉身厲聲呵斥餘雯麗道:“胡鬧,不要命了嗎?這可不是一般的水潭,萬一不小心掉下去了,這黏呼呼臭氣熏天的,就是再好的游泳技術也白搭。”
“等著瞧吧,一會兒讓你見識一下小花的厲害!”餘雯麗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伸手用力一拍老虎脖子,嘴裡大聲吆喝道,“小花,快跳!沒事的,我看好你,你一定能行……”
老虎雖然聽懂了餘雯麗的命令,但對眼前的黑水潭彷彿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敬畏似的,一直刨著前蹄,一直低聲嘶吼,就是不肯往前邁動一步。
餘雯麗急了,越發用力拍打著老虎頸脖,越發聲嘶力竭斥喝道:“膽小鬼,不就一道臭水溝嗎?這都不敢跳,你平時的威風哪裡去了?你叢林之王的稱號是怎麼來的?騙來的嗎?還是花錢買的嗎?”
正試圖返回來阻止餘雯麗的許文龍見了,不由微微一笑,停住腳大聲揶揄她道:“跳呀,你倒是跳給我看看呀。也就一條水溝而已,輕輕一跳就過去了。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丫頭!連老虎都畏懼的臭水潭,你卻執意要跨過去,這不是……”話音未落,他驀覺眼前一花,接著在一連串尖厲的呼號聲中,被四下飛濺的汙水澆了個滿頭滿腦。
原來老虎被餘雯麗逼急了,突然間抬起前腿縱身一躍,輕輕巧巧跳過了黑水潭。然而未加防備的餘雯麗卻慘了,身子一滑,雙手抓空,像只麻袋般撲嗵掉入潭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