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拉利像瘋牛般不停掙扎,不停蹦噠,在撞癟屁股、震落前燈後,終於脫開枷鎖,衝出一條“血路”,勉強可以移動車身了。但由於距離太短,依然無法轉彎前行。
心急如焚的高公子眼球瞪,牙一咬,不顧一切換上低速檔,拼力踏下油門……
嗚,法拉利一聲長嘶,顫動著車身猛地一跳,像受傷的野獸般硬生生撞開花圃護牆,帶著累累傷痕一舉竄入花徑。脫困了,自由了,終於逃離了這該死的彎道!
焦灼不安的男女們鬆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但一聽到莊家在不停計時時,一顆心卻又不由自主繃得緊緊的。
高公子掙脫梏桎,直如漏網之魚般舒暢之極、痛快之至。他嘴裡喃喃咒罵著,雙手不停旋轉著方向盤,駕著法拉利緩緩繞過“S”路,有驚無險切入到假山通道。
說是假山,不如說是直徑不足十米的魚池,不過是池中央堆砌了一座寶塔形的怪石罷了。魚池四周用漢白玉砌了一圈高出路面五公分的護牆,護牆上圍著白色木柵欄,精巧而雅緻,尤為令人賞心悅目。
高公子進入假山通道後,為了奪回受困時浪費的寶貴時間,咬著牙不停猛踩油門,順時針圍著假山亡命疾馳著。
一圈,二圈,二圈半……紅色法拉利風馳電掣、追光逐電,像困獸般嗚嗚吼叫著。只剩下最後半圈了,馬上就要重新進入“S”形彎道了。為了拉大轉角弧度,便於急速轉彎,高公子下意識把方向盤往右一偏,想最大限度靠近假山,以便打方向盤往左拐,從而減少撞牆機率,不再重蹈先前覆轍。
高公子的想法是對的,只是他犯了一個致命錯誤,那就假山的護牆比花圃矮得多,而他所駕駛的法拉利又是一款反應靈敏、動力強勁的超級跑車。所以不等他左打方向盤,飛馳中的法拉利便像受驚的野馬般昂起車頭,迅捷無倫竄向護牆,衝破柵欄轟地栽入水池……
“啊……”男女青年眼睛瞬間瞪得銅鈴大,嘴巴張得賽獅口,齊齊呆楞著說不出話來。
“不好!”許文龍大叫一聲,拔腿就往假山跑去。美琴和阿雪立刻跟著追了上去。
其他人一見,這才如夢初醒一窩蜂湧向假山。
美琴一邊跑一邊樂呵呵開心之極地說道:“嘻嘻嘻……精彩,真是太精彩了!簡直是千載難逢的超級車賽啊,真真讓人耳目一新、大開眼界!”
阿雪氣喘吁吁嗔怪她道:“你……你怎麼還說這樣的風涼話呢?人命關天、火燒眉毛啊!萬一……萬一……”
美琴斜了她一眼,漫不經心回答道:“放心,死不了人的。他的跑車結實堅固、安全性好,而且水池裡的水又不深,沒什麼大不了的。至於他那嬌貴的腸胃,我看喝幾口髒水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許文龍如飛跑到假山邊,藉著路燈一看,發現高公子好端端倚在假山旁,煞白著臉木偶般看著水波四漾的池面。而他那輛炫目拉風、豔煞個人的法拉利跑車,則無聲無息一動不動躺在池底下。
“受傷了嗎?要不要緊?”許文龍撲嗵一聲跳入水中,拉起高公子急切地問道。
高公子看了許文龍一眼,頹喪無力地搖了搖頭。
“沒事就好,我們上去吧。”許文龍一把扶起渾身癱軟的高公子,嘩啦嘩啦踩著水向岸邊走去。
剛趕過來的青年男女立刻湧向池邊,七手八腳把他們拉上岸來。
高公子甫一上岸,隨即便哇啦哇啦大吐特吐起來。那驚天動地的架式,簡直要把滿肚子腸胃給吐出來。
美琴向阿雪眨了眨眼,背過臉偷偷笑了起來。
一個穿白制服的老年人急火火跑了過來,亂點著手指遙遙責問道:“你們……你們在做什麼……又想……又想搗什麼鬼……要是弄壞我的花木景觀……我可……我可……”
“秦伯來了,秦伯來了!怎麼辦?怎麼辦?這個花園可是他負責打理的,簡直可以算是他的命根子喲!”青年男女低聲驚叫著,個個恨不得鑽到地縫裡去。
秦伯上氣不接下氣跑到大家跟前,看看縮頭縮腦、一臉驚慌的富農子弟們,又看看遍身淅瀝、落湯雞般的許文龍和高公子,再看看支離破碎、搖搖欲墜的魚池柵欄,眼珠越瞪越大,越瞪越圓,臉色跟著由紅變白,由白轉青,最後雙腿一軟,無力跌倒在地,流著淚痛心疾首哭喊道:“你們……你們這些……這些臭小子……哪裡……哪裡不好玩……怎麼偏偏就要來這裡和我過不去……天哪……這……這叫我怎麼……怎麼活呀……這叫我怎麼……怎麼和景軒交待呀……”
許文龍侷促不安走到秦伯面前,低著頭訥訥對他說道:“秦伯,真的對不起,弄壞了您的花園。不過不要緊,我們一定會馬上修補好,保證跟原來一模一樣。還有,這個事我會和梁伯伯解釋,一定不會怪到您頭上!”
“修補……修補有用嗎?能和……能和原來的顏色一致嗎?我說阿龍呀,我看你忠厚老實,一表人材,怎麼……怎麼也跟這些臭小子混起來了呢?”秦伯收起眼淚,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知道許文龍是梁府常客,又和小姐阿綺的關係非同一般,現在得到了他的擔保,心情多少好轉了一點,但嘴裡仍然嘮嘮叨叨數落個不停。
“秦伯,您就別再責怪我們了,行嗎?麻煩您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衣服,拿一套來給高公子換一換,可別凍壞了。”許文龍急忙陪著笑臉說道。
“沒有!即使有我也不去拿!”秦伯斷然拒絕道,“活該凍死你們!這裡是公路嗎?這裡是賽車場嗎?看著滿園鮮嫩鮮嫩的花草,你們就沒有一點憐愛之心嗎?非得要去損壞它們嗎?你們的書全白讀了嗎?”
穿紅著綠的青年男女們一聽,個個羞愧之極地低下了頭。
許文龍無奈,只好滿臉歉意對高公子說道:“看來我只有去保安部為你借一套衣服了。還有,關於賽車之事我很抱歉……”
“你不必再說了。”高公子冷冷看了許文龍一眼,異常惱火地說道,“衣服我自己會解決,這裡的一切損失明天我也會妥善處理好。至於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咱們後會有期吧。”說完揮了揮手,帶著華少和戚家軍拖泥帶水向停車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