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龍遲疑片刻,推開橫眉怒目擋住去路的阿鋒,跟著宮自彪不緊不慢走進別墅。
宮自彪小跑著走進客廳,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雙手抱頭苦苦思考著,也不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許文龍一言不發,靜靜看著苦惱之極的宮自彪。
好一會兒,宮自彪才呼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抓起桌上的白酒咕嘟咕嘟灌下大半瓶,鼓著一對紅通通的眼珠對許文龍說道:“你刀槍加身而巍然不動,你強敵環伺而鎮定自如,所以我很佩服你,也很敬重你!但你知道自己招惹了誰嗎?知道他背後的勢力有多大嗎?你自己不想活也就算了,可為什麼要把一個惹不起、躲不過的惡魔往我家裡塞呢?你這不是把我往火坑裡推嗎?”
“說完了嗎?”許文龍看著情緒激動的宮自彪,斜著眼不緊不慢地問道。
“沒有!”宮自彪又吞下一大口酒,抹著嘴巴上的酒沫氣沖沖說道:“我不想知道你是誰,更不想知道你和曾閻羅有什麼過節。但我知道曾閻羅一夥為了錢早已不擇手段、不計後果,其殘暴瘋狂之態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而得罪加害之人中不乏濱洋超級富豪,且為數不少。所以在這裡我只是想勸你一句,不管你是誰聘請的殺手,也不管你是不是有通天徹地的本領,但如果你想僅憑一己之力去挑戰曾閻羅一夥的話,我希望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最好是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別管酬金,更別想出風頭。否則,到時候你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還有,你三番五次纏著我不放,到底有什麼目的?難道想在臨死前找一個墊背的嗎?”
說完,宮自彪這才煩躁不安地甩了甩手,用利劍般的目光死死瞪著許文龍,那模樣兒簡直恐怖到了極點。
許文龍咳嗽一聲,迎著宮自彪的目光不慌不忙地說道,“我找你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目的!沒有想要把你往火坑裡推,更不是想來找你做墊背的。恰恰相反,我這次的到來或許會給你帶來一些好處!”
“好處?這話什麼意思?你能給我帶來什麼好處?”宮自彪楞了一楞,用極為懷疑的語氣問道。
許文龍啪地把一迭證書扔在宮自彪面前,呶了呶嘴說道:“看看吧,這些東西還對你有用處嗎?”
宮自彪用複雜之極的目光看了許文龍一眼,滿腹狐疑拿起桌上的證書。只隨手翻看了幾張,他便忍不住失聲驚叫道:“天哪,這不是我的‘夏威夷’房產證和地契書嗎?還有南齊雲的酒家、雷萬山的別墅,甚至連‘棺材板’最鍾愛的珠寶鋪也抵押出去了。看來他們也和我一樣,被那些天殺的王八蛋逼得走投無路,要靠典當傢什過日子了。”
“有用嗎?如果有用的話就全送給你。”許文龍看著宮自彪不動聲色地說道。
“有用啊,當然有用了!”宮自彪喜不自勝地說道,“沒有這些證書,看他們還敢不敢來接收我的‘夏威夷’!就算退一步來說,即便被他們收去了,看他們喪盡天良的樣子又能蹦噠得了幾年?到時‘夏威夷’還不又回到我宮自彪的手中?而且我要是把這些房產證還給南齊雲他們的話,他們還不賣我一個天大的面子?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有用的話就收起來吧,全歸你了!”許文龍揮了揮手,大大方方地說道。
“謝謝,謝謝!”宮自彪如獲至寶捧著那迭證書,笑眯眯連連道著謝。但很快他又把證書往桌上一扔,蹙著眉憂心忡忡地說道,“你知道……你知道收去我們房產地契的人是誰嗎?他可是濱洋最大商社‘賽歐商社’啊!心狠手辣,殘忍之極!我們曾四家商社聯手對付他,可最終還是敗得灰頭土臉一蹋糊塗,不得不忍氣吞聲、逆來順受過日子。所以……所以你還是……”
許文龍擺了擺手,一把打斷宮自彪的話頭說道:“放心吧,我知道新近崛起的‘賽歐商社’是個怎樣的商社,更知道他們幕後隱藏的社長是個什麼樣的角色。但既然他們敢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對待我的人,那我也只好捨命和他們鬥一鬥了。”
宮自彪一聽,忍不住又用異樣的目光細細打量著許文龍,好半天才用擔憂的口吻說道:“你真的知道‘賽歐商社’幕後的社長是誰嗎?你真的想孤身一人挑戰一個如此龐大而狠毒的商社勢力嗎?”
“試試看吧!”許文龍挺了挺胸,一臉凜然地回答道。
“佩服,佩服!”宮自彪嘴裡言不由衷讚歎著,頭腦卻在飛速盤轉著。這人到底是傻了還是瘋了?抑或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竟敢赤手空拳去找‘賽歐商社’的麻煩?好吧,讓他們去鬥吧,鬥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最好!就算失敗了也無所謂,只要我死不承認見過他就是了,何況還有現成的好處擺在面前。想到這裡,他立刻堆起滿臉笑容,抄起桌上的證書說道,“說吧,你送我如此大一份禮物,對我到底有什麼要求?”
許文龍見宮自彪態度變緩,不再強硬拒絕自己,於是也就直言不諱地說道:“很簡單,一來感謝你給我提供曾閻羅的行蹤,二來想叫你幫我看管一下曾閻羅,至少在我事情了結之前不能放他走。”
“就這樣?沒其它條件?”宮自彪歪著頭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這樣!再沒其它任何條件了!”許文龍肯定地點了點頭。
“好!沒問題!”宮自彪雙手一拍,臉上露出出一副喜之不盡、樂之無窮的神態。不過喜樂一陣他又不無擔心地問道,“萬一……萬一你失手了怎麼辦?我怎麼處理他?”
“隨你便,你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許文龍毫不猶豫回答道,“如果我失手了的話。”
“好,就等你這句話!”宮自彪飛快倒上兩杯酒,遞一杯給許文龍,自己端上一杯樂呵呵說道,“預祝你馬到成功、旗開得勝,早日把那人神共憤的‘賽歐商社’給挑了滅了,為屈死在他們魔爪之下的冤魂苦主報仇雪恨!”
許文龍也不客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再對宮自彪拱了拱手說道:“有勞宮社長了,不到之處還請多多諒解,告辭!”
“小意思,小意思!不足掛齒,不足掛齒!”宮自彪很是大方地說道。他初見許文龍時,便有籠絡網羅他的意思,直至得知他胸懷如此大志,竟想單挑“賽歐商社”時,卻又禁不住嚇一大跳。我的天,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說好聽一點那叫初生牛犢,勇氣可嘉,說直白一點那叫螳臂擋車,不知死活。搞不好連自己也會弄個身首分家死無葬身之地,所以現在巴不得他越早離開越好,省得到時候說不清道不明,稀裡糊塗跟著送了命。
阿鋒看著氣昂昂走出庭院的許文龍,忍不住皺起眉冷笑著說道:“是我聽錯了呢?還是那小子在吹牛皮說大話,真的就這樣赤手空拳去挑戰‘賽歐商社’?他到底是什麼人?難不成有刀槍不入、上天入地的本領?”
宮自彪樂顛顛捧著房產證書回答道:“管他是什麼人,也管他怎麼去折騰,反正不管結果如何,對我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阿鋒不無擔憂地說道:“話是這麼說,只是他把曾閻羅扔在這裡甩手走人,萬一走漏風聲,讓‘賽歐商社’知道了怎麼辦?我們鬥得過他們嗎?不怕招來滅頂之災嗎?”
“這個你大可放心!”宮自彪胸有成竹地分析道,“憑他一已之力想去招惹‘賽歐商社’,那肯定是以偷襲暗殺為主,否則雙拳難敵四手,他縱有通天徹地的本領也難逃亂刃分屍的下場。而曾閻羅之所以失手被擒,也絕對是在失群落單的情況下,而且是在僻靜無人之處遭到他的暗算。所以說對於曾閻羅的失蹤,到目前為止‘賽歐商社’鐵定還矇在鼓裡,保證沒人知道。”
“可把他放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呀,那可是個實實在在的定時炸彈啊!”阿鋒依然不放心地說道。
“那我們現在就把這顆炸彈給拆了,讓他永遠也無法爆炸!”宮自彪臉一沉,雙眼陡然射出一絲絲寒光。
“這話……這話什麼意思?難道……難道要把他……”阿鋒吃了一驚,禁不住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就是這個意思!”宮自彪咬著牙惡狠狠說道,“他媽的,老子手上至今還沒命案呢,看來這個慣例今天就要打破了!所謂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既然那該死的曾閻羅有幸撞到我的手上,我想還真應了那句‘自做孽不可活’的老話了。”
“說得也是,”阿鋒定了定神,跟著一臉憎恨地說道,“把他做了就做了,反正沒人知道。想到他這段時間逼迫、欺壓我們的那副鳥樣,我其實早就想一刀把他給砍了!”
“是呀,上天把如此好的一個報仇機會賜與我們,我們又豈能輕易放棄呢?”宮自彪慶幸地說道,“這樣吧,完事之後叫上幾個弟兄和女人,咱們晚上出海遊玩去,再順便處理一下曾閻羅的後事,直接扔海里餵魚,乾淨又環保。”
“不錯,這主意太好了。要是那個人走了狗屎運,一舉把‘賽歐商社’挑了,又來找我們要人的話,我們就說看管不周,被曾閻羅逃了、跑了。要是他晦氣纏身、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那我們更加省事,打死不認帳,絕不承認見過曾閻羅。”阿鋒搓著手興奮地說道,“我這就把曾閻羅拖到倉庫去,順便再叫幾個弟兄狠狠揍他一頓。對待如此作惡多端之人,又哪能隨隨便便放過他呢!”
“下手不要太重,等我過來親自送他上路。”宮自彪擺著手交待道。
“好咧!”阿鋒答應一聲,揚手叫來兩個粗壯漢子,捋胳膊挽袖走向庭院中的賓士。
宮自彪吹了吹口哨,幾個箭步蹦進別墅裡,抓起桌上的房產證狠親一口,這才哼著歌怡然自得去洗澡、換衣,穿戴齊整後,轉身嗖地抽出牆上一把日本武士刀,用手彈了彈寒光閃閃的刀鋒,眯著嘖嘖驚歎一番,最後才提著刀慢騰騰向著慘叫連連的倉庫走去……